一千三百米之外,东偏南45度左右,一座八层居民楼的天台上,一道尖锐之物撕裂空气的声音响起。
初速180米每秒,单论弩箭而言,排除源石技艺的特殊加成之外,已经是最顶尖的装备,至少以人类的反应速度,即使是拉普兰德那般最强大的战士,在箭矢逼近一定范围之前也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但很可惜,180米每秒的初速,还不够快。
至少,比起340米每秒的声速而言,远远不够快。
艾希睁开眼,轻轻向后靠去,在他做完这个动作两秒钟后,一道破空而至的箭矢,穿过车窗,钉死在右侧车门之上。
被企鹅物流特殊加固过的车门,在巨大的动能下,被箭矢几乎齐根没入,倘若是落在人类的肉体上,最轻也是个重伤。
“东偏南45度,1300米,天台。”
艾希说道:“拉普兰德。”
话音落地,拉普兰德已经一脚踹开车门,从腰间掏出剑刃,微微躬身,以猎豹一般矫健的身姿,向艾希所指示的目标疾驰而去。
在精确锁定狙击手的位置之后,以拉普兰德常年在刀口舔血拼杀出来的硬实力,加上她野兽一般的直觉,躲开初速180的箭矢射击,并不算难。
但艾希并没有指望拉普兰德把杀手或者是杀手的尸体带回来。
“索降,开车,跑掉了。”
拉普兰德回到车上时,手里只拿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一只双头鹫,底下还用红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号。
那是艾希再熟悉不过的标志了。
那是西西里女士的家徽。
“果不其然,是她的风格啊。”
艾希接过纸,轻轻摩擦着上面的双头鹫徽记,叹了口气:“先送张追杀令,作为警告,然后再真正派精锐出动,那位大人,总是这么有仪式感。”
“所以说,我们这是又被那个女人盯上了?”拉普兰德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涌起了嗜血的微笑:“那段惊心动魄的日子又要上演了吗?真是令人怀念——”
“不不不,那位大人虽然在很多地方意外的讲求仪式感,但她本质上还是个很务实的领袖,当初在荒原和雪原上整整持续一年的追杀都没成功,反而葬送了一大批她辛苦培养的精锐刺客,她就该明白,光靠她手下的精锐们,是搞不定我们俩的。”
艾希摇摇头:“所以后面这两年,她就再没有派人来过,算是默认我们的逃亡了,相信只要我们不主动去叙拉古挑衅她,她也不会再浪费精力来对付我们。”
“那,既然不是我们,就是——”拉普兰德挑挑眉,将视线落到了后座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德克萨斯身上。
“没错,我尊贵的主君,我的爱人,您这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呢?”
艾希耸耸肩,将那张纸递给德克萨斯:“和对我的‘特殊礼遇’不一样,那位大人对叙拉古各个家族的残余势力可还算优待,愿意投诚的就收留,想逃亡的也不会拦着,更别提搞什么万里追杀了……除非是在境外纠集整合力量再回叙拉古反攻倒算的那一批顽固派,不然她可很少斩草除根。”
顿了顿,艾希眯起眼睛:“从在罗德岛接到去企鹅物流的任命开始,我就感觉到奇怪了,现在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命运的巧合——我的主君,难道您真的在暗地里纠集家族的残余力量,准备重回叙拉古,赢回您过去的荣光么?我与拉普兰德的到来,也是您在暗地里一手操办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拉普兰德露出残酷的笑容,用莫名愉悦的语气道:“比起现在这个流浪狗一样的无名信使,我还是更喜欢过去的你啊,德克萨斯~”
“……不是我,我事先并不知道你们两个会来这里,更不准备搞什么回归叙拉古。”
最终,沉默了良久的德克萨斯还是开口了,她用平静而果断的语气否定了艾希的猜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只是德克萨斯,是企鹅物流的信使,是能天使、空和可颂她们的搭档……我很满意现在的平静生活,并不打算破坏它。”
“德克萨斯说得对啊,从我们认识以来,她就一直在默默跟着我们一起接任务跑业务,哪来的空闲纠集什么过去的残部。”
这时,能天使也忍不住开口道:“老实说,我不太了解你们口中那个过去的德克萨斯,但在我眼里,我很熟悉现在的这个德克萨斯,她可不像是什么大阴谋家!”
顿了顿,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在她的身上,能天使忍不住缩了缩脑袋,接着苦笑道:“唉……今晚知道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我脑子都有点乱了,从来没想到身边最亲近的朋友居然隐藏着这样的过去,简直像是在做梦,要不是刚刚那个杀手,我简直以为你们是串通好在耍我一样……我说,要不咱们还是先停一停,别谈那些烧脑子的事了,先回公司,刚好是欢迎会,先放松一下,再慢慢交流,OK?”
又顿了顿,她再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三人,“最后,顺便问一下,那个……你们真的不会杀我灭口吧?”
艾希和拉普兰德面面相觑,接着,先是艾希笑了出来,然后拉普兰德也哈哈大笑起来,最后,连望着窗外的德克萨斯,嘴角也禁不住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在能天使尴尬中夹杂着安心的表情里,艾希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回去。”
第十七章 更深的嫉妒
两只轮胎被射爆,汽车抛锚,四人只能步行回去,把车子留在原地等拖车公司拉去修理,所幸这里离大地的尽头酒吧已经不远,没过二十分钟,四人就回到了酒吧。
时间是六点,离七点半举行的欢迎会还有一段时间,艾希和拉普兰德便先回了寝室。闹腾了一个下午,半路还遭遇了狙击手,两人身上流了不少汗,沾了不少灰,便先后去洗了个澡。
酒吧的装修的确十分豪华,不仅每个房间都像酒店一样有独立卫浴,三楼还设置了一个小型室内温泉澡堂,能天使和德克萨斯回来后就直接奔着温泉去了,艾希看得眼热,可惜,身为男性的他即使肉体年龄不大,也不可能挤进去一起洗,只得叹了口气,回到房间用独立卫浴。
好在拉普兰德还没有抛弃他独自去泡温泉,这让他感到了稍许人间的温暖。
拉普兰德不像寻常女孩子那样洗漱起来拖拖拉拉,没过五分钟就干脆利落地冲完了澡。当艾希紧随其后也洗完后,他裹着浴袍、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出了浴室。
拉普兰德正同样裹着浴袍,躺在床上,却没有看书、也没在看电视,而是望着天花板、瞳孔没有聚焦,漫无目的地像在思考着什么。
她的两只脚交叠落在床尾,纤细的脚踝、毫无瑕疵的白皙脚背和清泉洗涤过而白里透红的可爱脚趾微微晃动着,勾人眼球。
艾希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盯了一会儿拉普兰德的脚,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感受着微微发烫的温度,叹了口气。
大概是入夏的暑气蒸腾惹人躁动?还是终于和德克萨斯久别重逢的缘故?他最近的欲望频繁勃动地有些不太正常,固定一周三次的自我发电都显得不太够用了,总是三番五次地对身边的拉普兰德动起了歪心思。
“又开始了?”
异样的目光自然瞒不过拉普兰德战士般敏锐的感官,她收回漫无目的的视线,望向站在那里发呆的艾希,上下扫了扫,最后落在白色浴袍上的某处“正常反应”上,挑了挑眉,不由露出了奇异的笑容:
“你这具万年不变的小男孩身体,还真是麻烦。”
“青春期啊,青春期……”
艾希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既然知道我的生理状态,就麻烦你早点换上正常些的衣服好吗?又不是没有擦干,非要裹着这身浴袍干嘛。”
“你懂什么。”拉普兰德轻哼一声:“洗完澡出来,裹着浴袍躺在床上吹空调发呆的这段时间,才是最惬意的。”
“是是是,你惬意是惬意,我可就倒霉了。”艾希仰躺过去,横倒在床铺上,脸边便是拉普兰德的双脚,刚洗完澡的脚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味道,有也是沐浴露的香气,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伸出手,从纤细的脚踝抚过光滑的脚背,最后五指与脚趾相合,“握住”了拉普兰德的脚掌。
“……你是变态吗?”拉普兰德皱了皱眉,虽没有收回脚,但投来了嫌弃的眼神:“喜欢腿我还能理解,对脚动手算是怎么回事?”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脚在传统意义上一直是男性眼中的性器官,甚至在很大程度上,重视性远远高于腿之类的其他部位。”
艾希没有介意拉普兰德嫌弃的眼神,准确的说,作为一个绝对的享乐主义者,他也不是不能代入传统意义上“M”的心理、并从中获取某些微妙的背德感(当然,会有痛觉的玩法除外)。
他闭上眼睛,将拉普兰德的脚掌贴在脸上,感受着柔软脚底的触感——出于鲁珀族的血统优势,拉普兰德虽是常年运动的战士,但脚底并没有生出什么粗糙厚实的老茧,虽也不至于是什么小黄文里描绘的“婴儿般细腻”,但和大腿处的软肉比起来,还是不逞多让的。
细嫩的脚掌贴在脸上,即使是对“放荡”的艾希而言,也是颇为少见的擦边球体验,他闭着眼睛,安静体会着这份别样的感觉。
拉普兰德歪着头,等了一会儿,本以为他会再一本正经的发表些什么足控的高见,却没想到他真就那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气得笑出了声,有心狠狠踩他两脚,但也猜到那对足控而言只是某种意义上的“奖赏”,便摇摇头,也躺回枕头上,不再说话。
就这样,维持着一种颇为暧昧而古怪的姿态,房间再度陷入沉默。
艾希和拉普兰德之间的暧昧关系也一直都是这种状态,远远超出友谊所应遵守的界限,但也说不上什么突破爱情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