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些地方，发现巨大的引水渠遗迹之后，误以为这是上帝的神赐，或者是恶魔的建筑，有的顶礼膜拜，有的拆除上面的岩石后拿回家盖城堡。

而哥廷根城...目前还造不出这样的高架引水渠。

也不是造不出来，只是在拱桥构建、阶梯引水的高度差值等具体实操的方面毫无经验。就算是强行推着几千民众去开凿条石，先不谈会不会激起民变，光是推倒重来的过程都能把霍腾的小金库掏空。

既然古代有这种科技，那么莫里斯宫相所谓的研发，肯定也包括考古的成分。

莫里斯咳嗽几声，自豪的吹捧：“经过我们修道院的不懈研究。我们终于从地下挖到了罗马时代的工匠修建引水渠的图纸...我是说，我们研究到了罗马地下式引水渠的建设思路。已经圈定了从哥廷根西北侧的山上铺设引水渠，截断一条河流的上游专门供给城市用水。”

霍腾也不嫌弃，毕竟能考古到的科技不比现成抓破头皮好？

古罗马人的图纸如果能解决前期的试错成本，那霍腾巴不得连罗马人的建城图纸都挖出来。毕竟谁能相信，霍腾军队至今为止行军的时候都还打着帐篷睡野地？连行军营地都盖不起？人家罗马人在公元前盖的军营都比霍腾军强多了。

接着，莫里斯宫相掏出一份极其模糊的图纸，如果不是上面有些墨迹，霍腾几乎不会以为这是图纸。

“您看，这是古罗马人修建地下引水渠的图纸。这是两侧夹壁，高三尺，这是浮水槽、这是储水槽...”莫里斯经过一通玄学忽悠之后，开始报价：“如果您想平息这场祸患，除去烹煮热水的临时解决办法之外，还是要兴建地下引水渠，从西北侧七里外的山上引水。我们可以发动沿岸农民，以每年一个月的徭役使其免费工作，报酬是他们也可以使用渠水。而其间所需的石版、地勘还有各种引水管道，我们经过计算，非两千金不可。”

两千？

霍腾摸了摸还算鼓囊的口袋，立即表示：“这笔钱我付了。”

莫里斯捋了捋胡子，满意的称赞霍腾的仁慈。

因为理论上，霍腾是不需要为哥廷根人的健康负责的。只要他带着一家人搬到乡下的角落里，他们家很快就会恢复健康。而城里的人为了活下去，还是要不停的饮用被粪便与污染影响的河水，导致健康状况继续恶化。谁让此时的城镇大多遵循当年帝国崩溃后留下来的罗马-日耳曼双轨制方案，还是自治状态呢。

城市发展必然带来污染，污染第一时间影响水源，罗马人自己就讨厌罗马城容纳几十万人后造成的巨大污染，而凯撒们往往喜欢到乡下别墅里居住。其中健康原因不可忽视。中世纪的权贵也是如此。

因此，霍腾特许批准修建专门的饮用水渠，其实也是城市发展的必经之路。

波西米亚的战事一时间还不会结束，所以霍腾转头带着艾斯特丽，劳拉小姐与狄瓦娜天使，也跑到甘德斯海姆修道院里静居，出资让莫里斯在哥廷根一边散发药材治疗腹泻，一边发动城市居民与农民挖掘水渠。

这时候用不起石版水渠，只能想办法平整夯

实水槽，用木制的导水管把水源地的水导引过来，然后在较高的地势修建浮水槽，在低地搭建储水槽，这都要用到昂贵的石板，也是本次修建的重要花费。

七里的水渠很快挖掘完毕。由于并没有能力修建双层高架引水渠，所以这个地下引水渠直接从霍腾家居住的哥廷根堡入城，优先供给霍腾一家人使用。

接着，完全由石版组成的水渠，以完全暗渠的方式在城市里铺设一里多，沿途用木制的导水管分出十几个分支，设置三十余位社区成员为管理水槽的官吏，掌管洁净水源的分发。

而在此之外，霍腾也开始鼓励城市居民们学会烧热水，多喝啤酒少喝生水，搞起了轰轰烈烈的卫生大扫除运动。

如果不是发现哥廷根地下水位高，土质松软，要建造下水道花费极其巨大的话，霍腾甚至想在城市里强行搞下水道，来排泄数千城市居民造成的那巨大数量的垃圾了。

过于重视都城居民的健康安全，甚至招到了一些下属的批评，他们还真的以为霍腾在支持波兰大公与国王争夺波西米亚，纷纷请战希望能到波西米亚去。

清洁水源与国内争霸孰轻孰重？

长公主就带着下层骑士们的不解和质疑，来咨询霍腾的看法。

这也是长公主最为霍腾喜欢的地方。她不懂战争，所以每次打仗都很害怕但从不逃避；他对国内政务与外交也一知半解，但从来不会自以为是的强行要求霍腾做这做那。

霍腾严肃的解释着自己的政策方针：“我觉得，还是建造一个全新的哥廷根更重要。在这里有三座公主修道院，有我们的哥廷根堡，有数以千计的老兵家属，还有上百个骑士家庭。有铁匠工坊、染业工坊、驿站、商贸集市与转运码头。这样一座城市一年的税赋都足以填补上水渠建设的消耗，我们要把眼光放得足够长远。”

哥廷根是霍腾唯一的综合工业中心。这里的铁匠工坊每年可以生产扎甲近千套，日产甲叶千片。日产铁剑数十把、铁矛头数百、箭头数千。还有无数的生活用品在这里生产，哪怕是一把铁锹，一把锄头。而之所以更多使用扎甲，主要是因为铁匠们没有发明拉丝机，只有简单拉丝板，拉丝板制作锁子甲的锁环费时费力，不如铁匠负责敲扎甲片，再交给农妇们缝制在布衬或皮衬上，防护效果几乎没有差别。

哥廷根自家就要居住，波西米亚公国远在数百里之外，霍腾觉得，以内为重。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把他们的家眷都召集起来，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顺带也要敲打敲打这些野心过度膨胀的家伙。”长公主叹了口气，她冰雪聪明，何尝不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

分明是有些人战功之心膨胀了，还想鼓噪着霍腾去波西米亚和人争斗。

霍腾也是一样的意见：“嗯，既然这些人那么有闲心，还对城市建设没什么兴趣，就把他们统统转封到迈森与包岑，让他们带着徒属人口，建设国家边疆去。”

就在霍腾和长公主对谈的时候，波列斯拉夫已经率领军队冲入百年古城布拉格。

建筑于丘陵之上的城镇被破，波兰军队大掠两日，平民十不存一。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真的太累，早点睡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掠夺与人口

布拉格是一座典型的斯拉夫城堡。

像个长条面包似的建筑布局，木制的城防建筑，还有一座本地风格的基督教堂。外面是正常生活的农民，内堡则是国王一家。

由于波西米亚丘陵密布，因此这座用白色石根、厚木栅栏捆扎组成的堡垒也位于伏尔塔瓦河畔的圆形丘包上。在布拉格的对岸，还有一座叫高堡的堡垒，那是先于布拉格建立的姐妹城。

传说布拉格建城的时候，名字来源于国王对农夫的问话。国王问农夫这里是哪，而农夫看到国王就站在门槛上，就说这里是‘门槛’（布拉格）。于是阴差阳错的，这里就叫了布拉格。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布拉格的地形，确实像门槛。

而此刻，这座通往波西米亚王座的门槛，已经被波列斯拉夫用刀兵砍平。

当地邀请波列斯拉夫的贵族在城门口列队欢迎北方的援兵，然而半天之后，整座城都陷入了死亡与燃烧的黑色漩涡。

虽然嘴上说着，要保护城市、保护平民，可当来自格涅兹诺的波兰军队真进入布拉格后，事情还是乱套了。

百多年历史的斯拉夫古城，至少人民收入要高于波兰，衣着鲜亮，行为大方。不少人都懂德语和希腊语，能体面的交谈。这样的生活对于没有军饷，只有赏金和掠夺可以丰富腰包的波兰军人仿佛落进肉仓的老鼠，一开始他们还装模作样的询问，发现当地物价远高于自己的腰包后，便以当地人坑害外地人的借口强行低价掠夺。

有人开始反抗，于是波兰人趁势将其砍杀。砍杀之后就一不做二不休抢个干净，最后放火消除罪证，娴熟的完成一套流程。

一个两个...当波列斯拉夫和本地的豪族酋长们把酒言欢的时候，外城已经被烧杀抢夺的面目全非。

因此再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波列斯拉夫得知消息时无比清楚，他的士兵把整座城祸害的血肉横飞，里面怎么会没有这些头面人物的亲人？或者说不抢劫这些头面人物，他凭什么满足士兵们的胃口？

关上门，趁厅堂里的豪族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波列斯拉夫狠辣的选择了当机立断，迅速动手。

一个不留！

狂野的波兰贵族带着士兵们四处劫掠，白色的城墙石基染上一片片的血红。

焚烧布拉格，波列斯拉夫只是抽取了三成抢劫资金，就压坏了他所有能找到的马车。从城市里搜罗出来的财货在每个人的身上都缠出大包裹。

但头上戴着波西米亚人的金冠，波列斯拉夫却逐渐清醒过来。

从此刻开始，他在波西米亚公国，人尽皆敌。

当波兰人在波西米亚烧杀抢掠的时候，哥廷根人正在仔细计算自己今年夏季的收成。

得益于三圃制的实验，还有铁犁牛耕与堆肥制的强力推行，哥廷根人逐渐学会了对自己的农田进行精耕细作的生活。

他们不想学会也不行，因为哥廷根如今已经快要达到接近十万人，两万多户的高人口密度，除去比较难开垦，灌溉不便利的地方之外，凡是河流密集、地势平缓的宜耕区域都已经被占满。各自所能拥有的耕地面积已经锁死，想要获得更多粮食只能精心打理自己的地产。

后来的新移民现在只能在半山腰，或者是比较远离水源地的地方开垦旱地。而众所周知，没有灌溉的旱地粮产量相比起水浇地要差不少。

如果是在人地矛盾极其激烈的地方，譬如明清时期，这么浪费的开垦一定会气死当地人。可对于此刻的哥廷根来说，这样已经算比较‘拥挤’了。其他地方例如卡塞尔、埃施韦格、诺特海姆，都还有大片河边荒地没有开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