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弄清楚以上的理论之后,霍腾的意图就十分明显。
在皇帝天然支持分裂势力对抗权势者的前提下,霍腾将主动充当搅屎棍,让皇帝能有效介入,进而将哥廷根郡变成独立于公国的伯国。
虽然哥廷根自身的实力还太弱小,但霍腾完全有办法将其运作成小半个公国那么大。再加上鲁尔区的钢铁与煤炭,霍腾自信建立起一个钢铁大军不是问题。
但问题来了,如何独立呢?
在普通贵族的眼中,霍腾这个区区无名小卒,实在是没有资格和老伯纳德与迪奥多里克两位大公公开叫板。
这属于穷兵黩武的疯狂行为。
“那,你的目标是什么呢?”
正在这时,隐修士莫里斯走了进来。
这位在哥廷根已经是大名鼎鼎了。各个贵族都是虔诚的信徒,一听说法兰克尼亚的著名隐修士北上,一个个跟恨不得见亲爹一样,跑到哥廷根自由市来。这也是这次的圣诞节能开的这么成功的原因。
都想来见识见识隐修士。
霍腾略微惊喜,如此来看,隐修士莫里斯倒是并非不看好霍腾的计划。
“我们的目标,是建立威斯特伐利亚公国!”霍腾高高的举起了拳头,把骑士们吓的彻底蔫菜。连刚开始还对霍腾抱有一定信心的康诺莎,此时都脸色难看起来。
霍腾,当然不是从近代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找的单词。也与那个毫无关系。
威斯特伐利亚就是德意志西北部,莱茵河两岸的地名。它大概是萨克森公国的西侧,不莱梅、鲁尔区这些区域的综合。
这个地名非常久远,以至于9世纪的地图上都特地在萨克森公国的西部,再标注一个威斯特伐利亚。
但是,自始至终,它都没有从一个地名,转换为拥有实体的公国。
霍腾的目标,就是这个。
第八十五章 怎么这就独立了?
这个小小的教堂里,突然迸发出如此强劲的声音,让这些贵族们纷纷哑口无言,以他们贫乏的知识水平,实在想不出来如何去建立一个威斯特伐利亚公国。
“淦!”
但是,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的时候,作为霍腾的家人,嫂子阿梅利亚与父亲老马迪不约而同的站出来,为霍腾摇旗呐喊。
当然,他们自己其实比其他贵族更加没底气。毕竟萨克森公爵,那可是全国有名的强权者。可如果自己人都不支持自己族人,那博文登家族就可以直接就地解散了。所以自家人挺自家,哪怕有没有道理都要硬上。
说到硬上,直属于霍腾,或者在封建监护权上属于霍腾的六十余个骑士,加上霍腾自己招募的年轻扈从骑士,合计近百名骑士一起涌出来,为霍腾站台。
有了这上百个骑士,虽然从属的扈从、军士、民兵严重不足,但乍一看,仿佛霍腾自己一个人已经能拉出上千军队和萨克森军队上山下乡打游击了。军队上了千,在普通贵族看来已经是权势者的等级。
如果大家仔细掰着手指一算,就会惊讶的发现,和萨克森军队大打出手一场,霍腾的手下怎么看起来膨胀了呢?其实这些只是虚胖,一半的骑士都只是名义上支持霍腾而已。
无论如何,这小阵势,连隐修士莫里斯都惊讶了。
他再次对霍腾刮目相看,并开始认真地考虑起如果霍腾真的立下雄心壮志,并带着哥廷根郡和萨克森公国刚正面,有没有赢的可能。
这个几率当然是零。
但是假如萨克森的精锐军队还在皇帝年轻人康拉德的率领下,跑去意大利打仗了呢?
况且霍腾真的能以几百人,把萨克森三千人的军队扛跑。
要知道,只要霍腾真的能厚着脸皮不断的打守城战,萨克森公爵还真的就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那你将如何壮大哥廷根,或者说整个威斯特伐利亚呢?”隐修士莫里斯不禁提问霍腾,“倘若你真的带领哥廷根人和上洛林公国决裂,你将如何看待教会的地位呢?”
这句话,表面上询问的是如何独立,其实指的是独立之后如何看待与教会的关系。
因为霍腾是个非常明明白白的教会出身人士,哥廷根修道院备修士。在位学习了足足八年,与大多数已经祝圣的修士相比也不差。当然,考虑到普通人还分不清备修士并非正式修士,所以霍腾可以直接称之为修士,明明白白的神职人员。
虽然霍腾既没有大神品,也没有小神品,可隐修士莫里斯自己也没有神品,神品只是教会对有职事人员的囊括。
但是,再细化一点,是在询问霍腾,你到底是站美因茨大主教,还是跟南锡主教?要知道,南锡主教的上家,是贝桑松教区,那里远在上勃艮第公国。你要是跟他走,我们就不帮你。
所以说白了,本身就是法兰克尼亚人的莫里斯,是在询问霍腾,你要不要跟布尔嘉德大主教交好?
哥廷根郡本就归属于美因茨教区,所以霍腾一口答应:“我们理所应当的回到布尔嘉德大主教的麾下。”
“非常好,我可以代表你,前往美因茨与大主教商议。但倘若哥廷根与美因茨结为兄弟,那么你应当为上帝的正义而战。”莫里斯一口答应,可以帮助霍腾和实权在握的布尔嘉德搭起联系。
布尔嘉德现在正率领法兰克尼亚的普罗大众和以公爵为首的骑士们干架,他手上当然不缺钱,甚至非常有钱,但唯独缺兵。第一次作战的时候,布尔嘉德大主教竟然是率领市民和农民,手无寸铁的前往包围法兰克尼亚艾伯哈德大公的城堡。
别说,当时艾伯哈德大公真的吓坏了,真的答应布尔嘉德大主教,承诺要拆除掉全法兰克尼亚骑士们城堡的城墙,并且付诸于实践。他甚至由于害怕布尔嘉德,真的将法兰克尼亚的治权丢给了布尔嘉德。
但是,在霍腾看来,布尔嘉德倒台是迟早的事。
这位大主教,以美因茨为根据地,控制着法兰克尼亚西部。但是他手上毫无寸铁,目前只是靠着宗教上的大名气,逼迫虔诚的信徒骑士们,还有公爵不敢造次。
但再过一两年,甚至只要半年,当公爵与骑士们忍不住继续骚扰农民、压榨掠夺的时候,双方矛盾必然再起。在布尔嘉德毫无军队的情况下,这位大主教被驱逐出境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能趁着这个时候占教会的便宜,傻子才不占。
于是,隐修士莫里斯宣布支持霍腾的决定。
在此时,教会和隐修士,那就是信仰的唯一话事人,信徒们无法违背。
所以莫里斯的倒戈,让哥廷根这些惴惴不安的骑士竟然突然感到安心。他们都是些无法把眼光放到一年后的文盲,当然就容易转变思想了。
而旁观了这一切的女伯爵康诺莎,则是半惊慌、半惊喜的推打霍腾,然后急忙假装淑女,表态:“没错,我们完全可以走自己的道路,与我的兄长和亲戚们分道扬镳。”
是的,康诺莎也是个不怕事大的。否则怎么会和兄弟们抢地盘?
既然霍腾都敢手里一杆枪,眼往全世界,那康诺莎也敢把自己放在赌桌上。
“我宣布,由于迪奥多里克大公抛弃了我们,所以哥廷根郡将决定自己的道路。我们,完全独立!”康诺莎甚至由于过于兴奋,直接一口亲在了霍腾的脸上。
而此时的朋友婚姻对象,琼丝则没有在意这一吻,她很大不敬的扯下祭台上的红色长布,直接批在康诺莎的身上,然后坚定兴奋的表示:“没错,我们被抛弃了,但我们离开了过去,却拥有了未来。”
狗血上了头的骑士们,也一起举起拳头,宣称向新的哥廷根女伯爵康诺莎,以及宫相霍腾效忠。
这意味着,他们真的就在圣诞节的夜晚,直接抛弃了与上洛林公国的封建契约,选择建立自己的新契约。
这种草莽的呼喊,在几百年后当然是不可能的,会遭到周边贵族的联合绞杀。
但是999年的第一个凌晨的时候,哥廷根这个拥有两三万民众的伯国,在周边的地区大部分还是缺少人居住的森林时,就这样自立了。
而被簇拥到主座旁边的霍腾,则是一脸懵逼的。
“草,你们怎么干的比我还快?你们准备好了,可我还没准备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