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腾站在斯特拉斯堡的城门口,看着被捆缚起来的,以昏聘无能而出名的老主教阿拉维奇,非常淡定的说:“这个位置并不适合你,请您下台吧。”
“你!你!……只有皇帝才能罢免我……”阿拉维奇当然是难以认同,自己竟然要被一个路过的贵族抓起来罢免?这简直是个大笑话。
但是,在霍腾看来,这次并不是一个笑话。
斯特拉斯堡这个城市的地位非常险要,甚至关键到上洛林与法兰克尼亚两个公国的贸易中转枢纽,八成就要从这里走。连接了南锡——美因茨两个公国大都会的水陆交通要道,放一个昏聘无能,只会跟着外界的指挥棒来起舞的阿拉维奇怎么行。
如果让这么一个老头顶住霍腾回撤的道路,那恐怕就算是打赢了也不安心。若是取北方山地回哥廷根,可是要走过南锡-梅茨-卢森堡-特里尔这几百里回转的大山沟。指不定就和历史上许多打了胜仗却拿不到胜利果实的君王一样,因为粮食耗尽而死在山沟里。
关于这一点,许多倒霉蛋已经例证过许多次了。
霍腾得想个办法稳住后方,所以他必须逼迫阿拉维奇下台。
“不,从来没有哪一条规定说,只有皇帝才能罢免。大主教可以,其他主教投票也可以,而我手中的剑,当然也可以。”霍腾强词夺理的拒绝了阿拉维奇的法理辩护。
事实上,有人硬性规定了德意志的主教要皇帝自己来任免,但的确没有人硬性规定主教的罢黜。
前者来自于奥托·柳多尔夫这个皇室,后者则是因为许地方贵族就时常起兵驱逐本地主教,皇帝也只能徒呼奈何,想办法善后。
从某种意义上讲,虽然本时代的德意志王国无疑更加集权,皇帝连直属封地都没有,就敢带着宫廷全国到处白吃白喝,甚至还有着至高无上的威名,但无疑本时代也是十分混乱、原始和疯狂的,充满着一种文明起步的野蛮和粗糙。
霍腾就堵在门口,带着骑士们逼迫阿拉维奇赶快下台。
阿拉维奇被士兵捆缚起来,却决然不乐意下台。
于是双方就这样僵持在门口。
斯特拉斯堡人怎么看的?他们吃瓜看。
阿拉维奇这个昏聘的老头,诚然是斯特拉斯堡有史以来记载的第一个主教,大概率是因为他的任期正好是999年-一千年,堪堪跨过了世纪之交这个特殊的时间段。而并非他有什么特长。
甚至在美因茨和沃尔姆斯这两座教会大本营,霍腾也没听人谈起过斯特拉斯堡主教如何虔诚和与才华。
美因茨主教管不到这里,大概是因为斯特拉斯堡维持了几百年的自治传统。属于公国中的自由之地。
霍腾也清楚自己强迫阿拉维奇下台,情况会有些不美。
所以霍腾直接表示:“我这就送人到沃尔姆斯找大主教理论,阿拉维奇主教,你敢发誓,大主教一定会保你吗?”
阿拉维奇主教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善待霍腾军队才导致了这场冲突。所以他心中忐忑,若是威利基斯也发言支持霍腾罢黜自己,这锅就有些难堪了。
但作为主教,阿拉维奇也不能怂。
他梗着脖子:“无知狂妄的家伙,有本事做神前审判。”
好嘛。
霍腾乐坏了。
感情不学无术的阿拉维奇,竟然想靠这一招逃过去。
所谓神前审判,其实就有些玩魔术的气氛。比如在法庭审判时,主教给罪人的嘴里塞一块干面包,能咽下去就代表他无罪;吃不下就代表有罪;抑或者是走过烧红的木炭,走过了就是无罪,走不过就是无罪。
这种所谓的审判,显然是很容易被操纵,闹出种种笑话的。
但这却是非常严肃的审判,因为会涉及到嫌疑人到底有罪无罪的根本问题。
也只能说这是落后的西欧社会中,相当能证明当时文化教育水平的行为。毕竟只有不学无术、大字不识的贵族多到足以填满整个朝堂和教会的时候,这种神前审判才能够施展得开。
阿拉维奇主教显然是靠吃面包来偷奸耍滑。
霍腾当即拔出了海龙枪:“那这次的神前审判,我宣布为角斗!只要你打败我,就证明你的行为无错。”
显然,比起不讲武德,阿拉维奇主教还是比霍腾差得远。
无耻的霍腾直接快进到杀死比赛,让阿拉维奇主教一看霍腾的大块头,就立即扭头逃跑。
于是,这场闹剧终于收场,阿拉维奇主教害怕被打死,只好主动宣布退位,去城外的修道院里当修道院院长,斯特拉斯堡的主教一位出现空缺,霍腾也没有忘记后路在谁手里,主动给威利基斯和布尔嘉德师徒写信,让他们来料理此事。
这让师徒二人哭笑不得。
但无奈霍腾双手奉上了斯特拉斯堡的主教续认权,布尔嘉德也只能笑纳,发言支持霍腾,并给霍腾准备了更多的后勤给养。
……
话题回到上洛林公国。
由于大主教位于在更靠南的勃艮第公国的贝桑松,所以上洛林公国内部话语权最大的是特里尔总主教,他控制着北半部分,从梅茨到凡尔登的区域。
但是现任特里尔大主教“偏执的”鲁道夫,却是个奇葩人。
他一上任,就和市民起冲突,甚至对市民发出宗教禁令。这种宗教禁令,类似于暂时性的绝罚,即不允许参加弥撒、节日庆祝与斋戒,相当于暂时性剥夺了其基督徒的身份。奇葩的是,鲁道夫是对全体市民发的禁令,这就导致他做弥撒的时候,没有一个信徒前来参加,搞成了鲁道夫自己的个人秀。
当布尔嘉德大主教力主拆除法兰克尼亚的城墙时,偏执的鲁道夫大主教,则在特里尔花重金修建起了一道围墙。
反正,他总能给大家整活就是了。
偏偏如果没有必要,主教一般都是终生任命,西方国家大法官终身任命也是从这里延续出来的。
所以特里尔大主教,也是公国内部的一朵奇葩。
当大公迪奥多里克斥责霍腾和康诺莎造反的时候,鲁道夫就站出来挑衅迪奥多里克,指责他凡尔登之战打的稀烂,一点也没尽到君王的责任。
以及鲁道夫还批评宫相阿德勒,作为梅茨伯爵,怎么不出兵去哥廷根救亲妹妹?
闹的国内是乱作一团。
而另一边,迪奥多里克顶着各方面的巨大压力,让岳父布里斯高伯爵富尔玛三世出兵萨尔堡,也遭遇了一些问题。
萨尔堡位于国家的东南侧,近邻法兰克尼亚的斯特拉斯堡,是东南贸易的枢纽。
把这里堵上,反倒令莱茵河的货物,运输不到首都南锡,贵族们一下子发现生活水平下降,必需品匮乏,又回去闹迪奥多里克大公。
在这样的糟糕局面下,卢森堡伯爵,走南闯北创下赫赫传奇的齐格飞,也受到了布尔嘉德大主教的介绍信,以及前任儿媳夏拉夫人的求援。
“有趣啊,把我的信传给大公,我来做和事佬。”
第一百零三章 可算撞我手里了
齐格飞,与历史神话《尼伯龙根之歌》中的齐格飞不同,现实中的齐格飞,其实是一个有北欧血统、和丹麦贵族称兄道弟、曾经在君士坦丁堡的瓦兰吉卫队服役十五年的普通贵族。
普通,是指相对于有同样经历的北欧贵族与酋长而言,在君士坦丁堡服役十五年并不是特别稀有的经历,丹麦王国为了阻止封建领主流失,甚至不得不立法,所有离开国度去瓦兰吉当兵的领主将自动丧失继承权和掌控权。
普通,也是指他的生平。他的父亲是洛萨林吉亚大公国崩溃前的军事总管,但这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好的基础,因为此时法兰克人已经奥托家族的率领下,开始抛弃均分继承制,齐格飞恰好是最小的孩子,所获得的家产也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