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河蜿蜒曲折,所以河段上有三十多座桥,非常出名,所以靠着这些天然的收税路障,布里斯高的税可是想跑都跑不掉。
在一个叫洪堡的村子附近,茂盛的林荫下,穿着亚麻短衣、绑腿裤和软皮鞋的体面人,斯比尔乡绅蹲在人群中间,大吹特吹自己在平原上劫掠的经历。
斯比尔虽然是流氓骑士,但他并没有经过正式册封,只是一个普通富裕乡绅。但由于家族里掌握着养蜂的秘诀,靠着中世纪贵比黄金的蜂蜜,在本村颇有权威。上级的骑士倒是多次想要拿走这份秘方,但斯比尔家又是男爵家的亲戚,所以一直对峙到现在。
洪堡村,就是斯比尔的根据地,对手、敌人,都拿他没办法。
但是这次,斯比尔带出去了12人,只回来了5个不说,劫掠到的财富明显不足以支撑斯比尔夸夸其谈的‘大胜’说法。
“斯比尔,人们都说你回来那天,连屁股都破了个洞。你到底赢没赢?”
“就是啊,你说没回来的那几个是跑丢了,可也没见回家啊。”
村民大都是斯比尔家的亲戚,或者是亲近部民,和斯比尔开玩笑也很直接。
其实死人不是问题。因为大家只能看得到明天的生活,出门闯荡的人,早就直接默认为死了。
有几个小孩围着斯比尔一边跑一边喊:
“屁股呢?屁股呢?屁股在树上挂着呢!”
在树上,指的是斯比尔家的养蜂术,其实就是在密林里的树上挂木箱,吸引蜜蜂来聚集。这一简单的招数,小孩们早就知道了。村里人不清楚,他们认为简单挂木箱,不一定能找到蜜蜂,一定有什么秘术。
斯比尔被村民们揭穿了打败仗跑回家的灰溜溜现实,他只好一边往家走,一边臭脾气的喊:“走了走了,跟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人,真是聊不来。”
一边走着,斯比尔一边快步跑。
但跑到村口,却愣是发现,丢失的俩人手拉手的跑回来了。
“大……大斯比尔,有一个好生意啊!”
俩人将一把金币塞进斯比尔的手里,激动不已的说:“霍腾!霍腾说……他愿意出一千枚美因茨修道院铸造的金第纳尔,请我们,还有附近的人一起出来造势!”
所谓造势,其实是指霍腾希望这里的乡绅们,闹起抗税战争。
直接造反自然不可能,这里根本就没有相应的土壤。暂时也没有宗教战争可言,故而使布里斯高不稳的方法,只剩下抗税了。
由于遍布着三十余座桥梁,道路税收的飞起,所以人民需要一个抗争的理由。
现在,霍腾帮他们找到了。
“但是,谁他妈还会再信狗霍腾啊!”斯比尔大怒不已,斥责二人:“你们简直是蠢得不可救药,霍腾耍了我们一次,你还要耍第二次?”
“可是……”
“没有可是,给我滚回家去!”
斯比尔一边把霍腾的定金藏起来,一边往家跑。
但那俩人不乐意了,他们缠着这个村霸:“你把钱还给我们,我们自己去找人搞!”
前文讲过,中世纪下层人民朴实的世界观,让他们很多时候固执的可爱。霍腾放了他们,付了钱,在上帝面前发过誓,所以他们一定要搞起抗税纷争。
不然,要下地狱的。
霍腾还是官方认证的教士,他告诉每一个回家的俘虏,拿钱不给上帝的使徒办事,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所以霍腾挑起的抗税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一开始是位于后世凯泽斯劳滕,此时还只是个村子的角落,几个人发表抗税宣言,因今年战争耽搁春耕,而拒绝再给贵族缴纳谷税。
这几个人,率领着他们的家庭,和当地贵族的亲戚们打了起来。
正好,全布里斯高的贵族都去萨尔堡干架了,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霍腾放回来的家伙,好歹是参与过劫掠的恶棍,竟然打的有声有色,没几天把贵族亲戚赶跑了。
这顿时让许多困顿于无法获得贵族身份的乡绅看到了曙光。他们主动带着家人站出来抗税,拒绝向贵族们交钱。
虽然乡绅带领抗税有点离谱,但是斯比尔的态度也发生了180°的大转弯。
“隔壁村都打起来了,我们也打吧!”
“唉,你不是不让我们打吗?”
村民围着斯比尔,听这个乡绅继续发言。
斯比尔当即给了自己一巴掌,自豪的说:“因为我当时被邪魔蛊惑了!现在我已经清醒过来。全布里斯高的贵族都外出了,我们只要打败一群老弱妇孺,冲入萨尔布吕肯,我们也能当贵族!大家跟我一起上!”
早就按捺不住的洪堡村民,顿时各自回家,掏出了看家家伙。
劈木斧头,很珍贵的铁器。
木连枷,本用来打谷的工具,也能杀敌。
钩镰刀,一种长柄的农具,但同时也算是具备破甲属性的劣质戟。
除此之外,就都是长长短短的木棒棒。
就带着这样一只草鞋都穿不够的农民军,斯比尔迅速从流氓骑士领袖,化身为抗税运动代理人,靠着丰富的战斗经验,竟然又被推选为了抗税领导。
这才三五天功夫,布里斯高就乱的一塌糊涂。
这则消息传到萨尔堡时,富尔玛三世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第一百零八章 跪着挥舞拳头
“妈的,妈的!霍腾小儿,这种下作手段都能用的出来,你真是……真是……”
富尔玛三世气急败坏的辱骂着霍腾,以最下流无耻的词汇鄙夷着他的道德底线,甚至一度找不到该如何用贴切的词汇来诅咒霍腾。
这是对的。
因为本时代的贵族之间,主要以政治联合、背叛,招募海盗等等方式互相捅刀子,但是如霍腾这样直接遥控领地人民一起造反的,却是头一个。
即便是海盗入侵或者土匪袭击,只要当地人民支持,要将其驱逐总是有办法的。但连自己的人民都出来造反,这怎么搞?
“简直是教会习气。”富尔玛的儿子本多夫·富尔玛提示父亲。
“对!简直是教会习气。”
富尔玛三世立即点头,儿子太争气,说的太对了。
简直和那些可恶的,总是自称为民请命的主教们一模一样,擅自煽动起民众的情绪,搞一些虚情假意的作秀,一点都不顾忌贵族们的面子。就比如隔壁的布尔嘉德主教,事实证明,他的拆城墙政策是极度失败的。
但凡法兰克尼亚有个强势的贵族出面组织,布尔查德就一定会被抓进修道院,被贵族们挖眼断屌,痛苦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