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调查这一目的前来的金次,很快摇了摇手,否认道:
"不是,虽然我是知道妳父亲的职业啦,但镜高组根据地在什么地方,我直到刚才都完全不清楚啊..."
他话说到这里,黑道千金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
见状,金次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换了个话题:
"听其他人对妳的称呼,妳已经继承家业了吗?"
"失礼了..."
一名餐厅服务员来到桌边,态度恭谨的将两盅刚温好的酒壶和一碟山葵章鱼放在菊代面前。
褐发少女点点头算是谢过,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细长烟杆,填入细碎的烟草叶。
不待她掏出打火机,服务员便迅速点燃一根火柴递过来。
"呼...爸爸在争斗中被杀了,现在是我当组长。"
吐出一道细长烟雾,菊代手指轻轻捏着烟杆,为自己倒了一杯清酒。
"抱歉..."金次有些尴尬的搔了搔脸颊。
少女摇头示意对方毋须放在心上,倾斜酒盏,清澈的酒液在灯光下如一面水镜,倒映她此刻的容颜。
"所以远山是什么都不明白的状况下就闯进来喽?也对,考虑到以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被你讨厌也很正常。"
"虽然当时的确有点困扰,但还谈不上讨厌啦。"
"是吗..."
少女淡淡一笑,却盖不过神情间的苦涩,只能借仰头饮酒的动作掩饰。
无论对方的回覆究竟是不是出自真心,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从今以后,你只会越来越讨厌我,甚至恨我...)
她很想劝金次离开,却压根不敢这么做。
手不自觉按在胸口,柔软舒适的和服布料下,难以想像竟然藏着不止一具监听装置。
正是那位名叫伊碧丽塔的女将官,带着令人心悸的微笑替她装上的,为了防止她一时冲动所加装之保险。
自从和蓝帮合作后,菊代才明白,世界上还存在影响力如此巨大的组织,相比之下,即便是日本最大暴力集团的山口组都显得不值一提。
更不用说能令其甘愿俯首听命的「联盟」了。
忤逆对方的后果,仅仅是稍作思索,都让人由衷感到恐惧。
镜高组的命运,就像联盟掌中把玩的玻璃球,随时可能摔成粉碎。
"很难想像家训节俭的远山,会到我们店里娱乐消遣呢,你的目的..."
菊代话到此处微微停顿,视线落在神情有些犹豫的远山金次脸上,她没有等待少年开口,便径自接着问:
"是来打听远山加奈消息的吧?"
"妳怎么知道?"
金次连忙道,不解之色溢于言表。
"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只要知道你们的关系,无论谁都会这么想..."少女睁大眼楮看着对方,连凑到嘴边的烟杆都忘了抽,仿佛是讶于金次的反应一般。
"特别是在那次货轮事件后,亲人从此下落不明,远山会进行调查也不让人意外啊。"
"也就是说,菊代妳真的见到加奈了?"少年急切的追问。
"是啊,只不过,并不是通过正常预约的管道会面...当时她突然就从电梯天花板上跳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啊哈哈..."
为自己家人的失礼干笑了几声,远山金次紧绷的身躯随即松垮下来,重重呼出一口气,像是放下压在心中的巨石。
"真的还活着啊...太好了..."
全然没有怀疑过菊代话语的真实性,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少年细声喃喃着,没能注意到对面少女此时眼中流露出的挣扎与无助。
过了片刻,金次才再次抬起脸,满含期待的问:
"她现在在哪里?"
面对这个疑问,菊代不禁垂下眼帘。
"对不起...这方面,我也不清楚..."长长的睫毛宛如谢罪似的低伏着,少女放下手里的酒盏,黯然回答:
"她是为了弹药和制作炸弹的原料才找上我,大概是没办法充分信任我这样的黑道头目,所以没有告诉我太多事情。"
闻言,金次陷入沉默。
菊代说得其实完全合乎情理,和自己这种半吊子武侦不同,多年来担任武侦厅长予以信赖之特命武侦的远山加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透露出攸关自身安危、乃至于可能影响未来行动成败的重要情报。
从专业的角度来看,这才应该是一名合格武侦的行事风格。
理解归理解,但金次心底仍无可避免闪过一丝失望。
或许是因为从菊代口中获知殷切盼望许久的好消息,才让自己产生更多不合理的期待吧。
(至少,我确认了加奈还活着这件事。)
想到这一点,少年心情登时好了不少。
"加奈一定是担心把妳卷进麻烦,才选择不说的..."出言安慰情绪明显低落的镜高菊代后,金次从坐位上起身。
他打算回老家一趟,告诉爷爷奶奶这个消息,也顺便联络奇欧斯老师,报告调查进展。
"谢谢妳,菊代,我今天先走了。"
"等等!"
金次刚走出几步,镜高菊代有些颤抖的手猛地揪住了他西装制服下摆。
"虽然远山加奈没有告诉我她的住处,可是..."少女用力咬着唇瓣,几乎要渗出血来。
"在接收弹药的时候,她曾经提到过自己追查的组织,很可能在东京周边的大工业区内设立了据点,似乎以医药品工厂当掩护,实际上是在囤积生化武器的样子。"
"东京附近的大工业区...该不会是在川崎...那不是超危险的吗!?"
金次脚步顿住,短短一秒过后,便朝门口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