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液态火也算是火元素吧？”夏天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什么。

“当然。”「女士」还是惜字如金，她曾经也是须弥学院的天才，这些液态火就是她负责研究的产物。

“那这东西或许可以帮助你吧？”夏天掏出了那枚「神之眼」，捏在手上晃悠：“不管是什么火，都是火元素，如果你能操控火元素，也许就可以控制体内的火焰吧？那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也不需要再去依靠「冰之女皇」的力量了吧？”

这个设想是可能的。

但让「女士」接受，是不可能的：“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受巴巴托斯的「施舍」吗？”

“说过了，这不是施舍，而是他表达歉意的礼物，也不对，应该说本来就是你该得的……”

纵然无法感同身受，也能明白「女士」对于巴巴托斯的怨念，所以夏天没有继续去劝和：“都无所谓拉，怎么都好，至少可以让你不用再遭受这份折磨！”

或许是被说服了？

「女士」伸手，在要握住神之眼的瞬间定住，几秒种后，反手一拍：“你还不理解吗？这枚神之眼的主人是「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它的诞生也是是源于罗莎琳的愿望……而我，已经没有愿望了。”

听着语句和语气，不像是不愿意拿，而是没办法拿。

如果能够得到火属性的神之眼，一定可以更好的去帮助女皇大人，这样的好事，「女士」当然不会拒绝。

可想起这是巴巴托斯给的，不免又多几分抗拒。

“没有愿望的人，要怎么去点亮神之眼呢？点不亮的话，神之眼到底是谁的，拿不拿在手中，又有有什么意义呢？”

这段是「女士」的自言自语，接下来才是她的质问：“你觉得巴巴托斯作为蒙德数千年的尘世执政， 会不知道这一点吗？他让你把神之眼交给我，不就是为了来嘲笑我吗？”

她已经不相信巴巴托斯了，她已经不相信除女皇之外的任何人了。

夏天不了解巴巴托斯的想法， 但至少认为他不是那样的人……现在的「女士」无法点亮神之眼，巴巴托斯肯定是知道的，那他还让自己送神之眼过来，真的是为了嘲讽吗？

不，绝不可能。

夏天猜测道：“或许……他认为，如果你有了新的愿望，就可以将这枚神之眼重新激活呢？”

“新的愿望？哼！”「女士」不屑一顾。

夏天强言辩驳：“无论辩解多少次，你就是「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你的身体和记忆只要还没有被焚烧殆尽，那就不会改变！至多就是说你现在忘却了当初能获得「神之眼」的执念……”

「女士」并非什么贵族家庭，完全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须弥学院，必然有非同一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她对那份目标的努力，让她收获了「天空岛」的亲睐……

只可惜，在神之眼到来之前，一场灾厄，把一切都给毁了。

“既然忘记了，那么换一个新的愿望不就好了？”

夏天说的很是轻松，就好像给花瓶换水那么简单。

“呵，我毕生仅存的愿望就是帮助女皇大人达成她所想要的一切，你觉得这可以成为点亮神之眼的理由吗？”

这种理由，应该是不行的。

但是，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心无旁骛、只想她人。

即便是口口声声一心只为女皇大人的「女士」，也一定有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只是深到连她自己都发现不了而已。

夏天举例说道：“不对吧？我记得你们愚人众执行官，可不是盲目的效命于神明，而是有各自不同的愿望才聚集在女皇麾下的，不是吗？「公子」「散兵」「老爷」「博士」……我见过的这几位，他们可看不出来一心只想着女皇大人，他们都有各自的野心，只不过有些是可以自己去完成的，而有些需要利用女皇大人的权柄，所以才会成为愚人众执行官的，不是吗？”

无法否认这一点，虽然愚人众执行官之间不会交流彼此的过往和愿望，但确实存在着各自不同的野心。

遥想五百年前，「女士」怀着对世道的不公，在烈火焚身、濒临死亡时，得到了至冬女皇的邀请……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选择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呢？是什么原因，让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女皇呢？到底我曾经是怀着怎么样的愿望，加入愚人众的呢？

难道只有仇恨吗？

不清楚，因为除却仇恨之外的情感，都已经被完全遗忘了。

再极端一些，好像连「仇恨」，都快要遗忘了。

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或许就只是为了女皇大人吧？

迟迟没有回话，「女士」似乎陷入了一定的迷茫中。

点亮神之眼就可以减轻她的痛楚，夏天决定帮她寻找能得到神之眼认同的愿望。

他咬着牙，百般不愿意的捅破：“比如……你一定很想再次见到「鲁斯坦」吧？如果重拾这份愿望，如果足够的炽烈，应该是可以的吧？你帮助冰神，不就是想要见到他吗？”

啧。

一声咂嘴，一个眼神，表明了怒意。

啪。

很粗暴的摆手，将两人手臂冻结在一起的冰霜碎了一地。

「女士」抽回了手，像是被戳穿心事的心虚又或者真的很生气，极为不悦的起身，以俯视的姿势压向夏天：“你又了解我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每次提起鲁斯坦，她都会很暴躁，果然……还是非常在意。

所以，她效忠女皇大人的原因，就是为了再次见到鲁斯坦吗？至冬国的那位女皇大人好像也是因为失去了什么，所以性情大变吧？

如果她的目标是推翻天空岛的秩序，来让一些事情变得合理甚至是重来的话，那也许鲁斯坦真的有可能被复活？

「女士」将旁侧桌上的半杯酒饮尽，她的酒量很好，不用担心喝醉，可也阻止不了酒精让她的嘴会蹦出一些本不该开口的话：“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谈论到鲁斯坦？你和他很熟吗？”

几百年前的人，当然不熟啊！

“不是我，是你……”夏天也不辩解，老实坦白：“嘛，老实说，我确实挺在意的。”

“在意什么？”

“真的需要说得那么直白吗？”夏天勉为其难的开口：“你不是喜欢鲁斯坦吗？那当然想要再见到他吧？然后才会成为愚人众，效力女皇，不是吗？”

“啧！”「女士」皱起眉头：“怎么肯定是为了这种理由？”

没能回答，就自言自语起来：“喜欢……连到底过了多少时间都不记得了，又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喜欢……”

或许是身体不再痛苦，或许是因为喝了点酒，她的情绪和表情都更为活跃，甚至会指着夏天嘲笑：“怎么？你是相信一份感情可以至死不渝的小孩子吗？也对，要不然那些小女孩又怎么会被你骗得团团转？”

“我才没有骗她们……”夏天要辩解，但这不是现在谈话的重点，他想问：“那你不喜欢鲁斯坦了吗？”

“到底什么才算是喜欢呢？连有印象的话语都没说过几句，唯一送的沙漏也碎掉了……”

将那些快要遗忘的往事回想起来，胸口只有怒火重燃，至于夏天说的喜欢，也许有，也许没有，但早已经感觉不到了。

「女士」戏谑的说：“你可是蒙德的英雄，默默憧憬你的人一定不少吧？大部分你可能连名字都不知道是谁……如果她们也能活上几百年，你觉得对你的憧憬还会存在吗？”

走在蒙德街头，夏天收到过很多花束和微笑，当中或许真的有一些怀有憧憬之心的人吧……她们之中，很少有夏天能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