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古代奴隶主阶级的头头,这位乌鲁克之王,实际上可没什么对民众的怜悯。
跟他讲约束自己的欲求,封闭自己的情感,保持理性,为民众献身,和民众共情,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依照这家伙的价值观,所有人都是他的财产,他的奴隶,只有奴隶为主人献身的份。
所以,除非像“三度风暴”那般,乌鲁克遭遇亡族灭种大危机,他本人必死无疑的情况,这家伙才会偶然爆发出所谓的“善心”。
平常时期,指望这种愉悦犯体味民生疾苦,简直就是做梦。
但即便如此,这位傲慢的王,却当年最繁忙的时候,清楚地记得塔巴德的女儿生育时间,将军提姆的老家状况,并且巧妙地送上了无微不至的关心。
正因如此,乌鲁克人在天灾面前,甘愿赴死,众志成城。
可以说吉尔伽美什在施舍,也可以说他在作秀,但毫无疑问,这种小手段却最能收买人心。
相比之下,阿尔托莉雅这方面就太嫩了,扭曲自己,保持理性,造就了难以逾越的距离感。
圆桌也好,国民也好,人人都崇拜她,人人都远离她。
随着神坛的身影,一点点沾染上了污渍,神明不再无瑕,不再高大,低头跪拜已久的人们,自然扬起脑袋,滋生轻蔑和怨怼。
将凡人捧上神坛,看神灵坠落尘埃,这是人类最喜欢的两件事。
所以,治理国家,对待民众,并不需要多么高尚的献身,先把柴米油盐、生老病死一系列的小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就好。
萨麦尔结合自己多年平稳时期执政的经验,总结成一句洗练而成的由衷感慨。
“总之,为人君者,为民生计;国之大者,民之小事!”
一番畅谈结束,场面陷入诡异的死寂。
古蛇感应到八道目光,正交汇在自己身上,不禁有些发毛。
“这么看着我干嘛?”
短暂的沉默之下,奴工诺克满脸严肃地郑重施礼,目光诚挚地看向眼前的无名剑士,由衷赞叹。
“您是个了不起的人……”
旁边的三人,竟也是齐齐点头。
“如果您是我们的领主就好了。”
胆怯的奴工少女,忍不住憧憬喃语。
“嗯哼,您是个很值得侍奉的对象,各种意义上……”
梅莉紫眸笑嘻嘻地眨动,一如既往地不正经调笑,惹得萨麦尔一阵白眼。
“我会考虑向那位王谏言,废除这项陋俗……”
而摩根,居然也改变了对这件“小事”的态度,打算介入其中。
眼见萨麦尔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似乎欲言又止,魔女淡淡沉吟。
“我也是女人……”
初夜权,不仅是践踏男人的尊严,更是对女性的剥削。
此刻,见摩根郑重其事,萨麦尔有些哭笑不得,百感交集。
自己只是睡得久了,想要交流,随口说说,没想到,却真的改变了摩根的态度。
如果这位和骑士王阿尔托莉雅不对付的魔女,以谏言者的身份,参与国家的治理,并且改变了阿尔托莉雅的执政理念,那么不列颠神代的凋零,很可能会因此推迟。
这就和萨麦尔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了。
啧,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萨麦尔苦恼抚额,颇为无奈。
然而几经思索,古蛇却发现,即便知道后果,自己恐怕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历史是冰冷的,人却是有温度的。
亲眼见识到一次次的人世百态,悲欢离合,他真的能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吗?
最终,萨麦尔没有得到答案,凝望月色的幽深眸子,泛起一丝惆怅的涟漪。
“你们要去达灵顿,奉命解决虫灾?”
闲谈之下,夫妻俩得知三人的身份和去向,颇为震惊,面目敬畏和庆幸。
而在消化了这个爆炸性的信息之后,诺克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幽幽问询。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摩根想到那些不断卷曲蠕动,数量铺天盖地的玩意,脸色一僵,心有余悸地摇头。
奈落之虫是污秽滋生的魔物,她的攻击虽然打散了这些东西,但很难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而且,被污染的土地、植物、水源,也是个大问题。
虫灾的麻烦,要比之前的兽灾,更加棘手,目前来说,如何妥善处理,仍旧让三人头疼。
“我知道哪里有人可以解决这种魔虫!”
诺克犹豫片刻,肃然开口,顿时令在场三人,不由惊讶侧目。
随即,男人定了定神,简单整理思绪,将夫妻俩逃难时的经历,娓娓道来。
奈落之虫席卷南境,他们先前生活的领地附近,同样出现了不少的魔虫,矿藏的生产也陷入停滞。
为此,那些等待收获入账的矿山精,躁动不已。
但没过多久,盘踞在矿山附近,啃食土地,污染水源的魔虫,便销声匿迹,采矿又热火朝天地展开。
作为祖祖辈辈的奴隶矿工,诺克自然免不了和矿山精有所交集,好奇之下,曾以几块私藏矿石的代价,向这些妖精询过原因。
而答案是,矿山精们向土之氏族长求助,成功消弭了灾厄。
对呀!
萨麦尔恍然大悟,不由记起有关六大妖精氏族的记载。
妖精是星球分灵的具现,所以天生具备强大的自然亲和性。
奈落之虫,从地底而来,诞生于亡者污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