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生气吗？”林水天躺在草地上，出声问道。“俾斯麦？”

“你这人。”一旁的深海俾斯麦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怎么老是提这事。”

林水天伸手扯了两根草，在手里打着结：“我看你一直不说话……”

深海俾斯麦坐在树下，双手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上面，幽幽地说道：“我不说话，不提这个，你就当做这事没有发生过，我也当做不知道是你做的，这只是一个绮梦罢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么？”林水天手指套着一个草环轻轻打转，说道。“身为大男人，做事就要敢做敢当。”

“笨蛋。”深海俾斯麦再一次叹气。“提督，你这种性格真是……”

“嗯？”林水天翻一个身子，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就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深海俾斯麦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

林水天默然，半晌才说：“我看过不少小说。”

“小说有什么用。”深海俾斯麦伸手从头顶搭下来的树枝上摘下两片清脆的叶子，然后抿在唇间。

小说我又不是没有看过，前两天我才看了一本关于同居题材的，书里情节看着是爽，但终究是假的啊。你看现在我们两个人算是同居了，也没有发展出点什么火热的事情……那个梦不算！

“我有婚舰的。”林水天低头看着草地，轻轻说道。

“婚舰啊……”深海俾斯麦抿动着绿叶，突然说道。“我看了最新的日报，你昨天发了四个新的婚戒是吧？”

“不对。”林水天摇头。“是五个。”

“还有谁？”

“毛毛，就是突击者。”

“这样啊。”深海俾斯麦回想了一下，毛毛好像就是那个粉色头发的活泼少女，她说道。“一天发五个戒指，你也是很辛苦呢。”

林水天笑了笑不说话。

“不过，只是发戒指是不够的。”深海俾斯麦的声音传来，让人听不出她的情绪。“舰娘也是女孩子，比起冷冰冰的戒指，她们更希望喜欢的人多来陪陪自己。”

“啊？”林水天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我知道了。”

“所以。”深海俾斯麦低头吐掉嘴里的叶子。“你要多去陪陪大和姐，她不大会要求你去，但你自己要主动一点。”

“还有，早点把萨姐和我妹妹的戒指发了，既然爱了就要负责到底……”

林水天看着突然变身成为护崽老母鸡模式的女孩，莫名地觉得她有点萌。

他一直等到她把话唠叨完，才问道：“那你自己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深海俾斯麦仰起头，看了一眼明耀的太阳，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所有人平安无事就够了。”

“你说的所有人是指？”林水天小心问道。

“当然是家里所有人了。”深海俾斯麦眯起眼睛，阳光很刺眼，但她依旧直直地看着，舍不得移开。“特别是你，提督。”

“我以前是一个非常理性的人，不怎么喜欢通过说话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惜字如金，一直到我堕落成深海的那个时候，已经大破了的提尔比茨像疯了一样挡在我面前被深海气息吞没，我才惊觉，我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到底有多爱她，其他姐妹也是一样。”

林水天坐正了身子，心想，你们两个，一个姐控，一个妹控，还真是般配。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后面我是自己主动走进深海气息里去的。”深海俾斯麦眼里带着朦胧的色彩。“那一片无边际的黑暗，在那时的我看来，一点也不可怕。”

“其实我都知道，提尔比茨她一直对血脉记忆中的那些事情耿耿于怀，害怕我什么时候会像记忆中一样突然消失，剩她孤独一人。”

“但我又能去哪里呢？我只会陪着她啊。”

已经有点偏向于呓语了，林水天安静地当一个倾听者，就好像以前巴巴罗萨听他讲那些过去的事一样。女孩的这些话大概憋在心里有好久好久了，一直没找到人倾吐。

“后来，大家终于恢复了神智，又重新聚集在一起，我心底里其实是非常开心的。”深海俾斯麦轻轻说道。“我觉得这是命运给我第二次机会去弥补曾经的遗憾，让我能把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告诉她们。”

“那你对她们说了吗？”林水天忍不住问道。

“当然说了。”深海俾斯麦笑骂道。“那个时候提尔比茨竟然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着我，真是气死我了！”

“她大概是觉得你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林水天也笑。“我的姐姐不可能这么腻人。”

“你才被脏东西附身了！”深海俾斯麦想起了前天晚被他骗着喝水的事情，不由地嗔道。

“我可不怕脏东西。”林水天伸长了手臂，疏懒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后悔了。”

“嗯？”深海俾斯麦歪头。

“我也从来没有对我家里人正经地说过一句我爱你。”林水天眼神复杂。“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生日，父亲节，母亲节，但我一次也没有说过，真是遗憾呢。”

“你那个时候还小，不懂这些。”深海俾斯麦安慰他。“不能怪你。”

“小么？”林水天摇头笑起来。“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段时间，学校老师天天号召我们爱护环境，去捡路上的生活垃圾。我捡了几天的瓶子，终于卖了一块钱，然后到商店里喜滋滋地买了一根棒棒冰，回家的时候我爸正在院子里打扫，我把棒冰折成两半，分给他一半，那大概就是我唯一的一次用自己赚来的钱拿去孝敬给他吧……”

深海俾斯麦看着他脸上干净的笑容，眼眸间有一丝柔和的神色。

“人生不如意之事，向来十有八之九。”林水天豁然地说道。“也不用过多念想了，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是这个道理。”深海俾斯麦点了点头，顺口说道。“眼前人是心上人。”

“哎哎？”林水天一脸羞涩。“怎么突然对我表白？一点准备都没有。”

“鬼才向你表白！”深海俾斯麦这才反应过来，轻啐一口。“我只是在念诗。”

“念诗啊。”林水天摸着下巴，诧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中国的诗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深海俾斯麦半真半假。“从一本在走廊上捡的小说里看来的。”

“哦。”

第五百章 完美主义者

发生了这些事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夜晚上床睡觉，林水天又听到了床头墙壁传来一声敲响，他笑着回敲了两下，说道：“干嘛啊？你是故意不让我睡觉是吗？”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睡着没有。”深海俾斯麦带点微沙韵味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房子是女孩们自己用石头砌的，墙里的这些石头，每一块都被切得平整光滑，丝毫不逊于砖窑里烧出来的厚实砖块。但是这些石头只是简单垒砌，并没有经过水泥加工浇灌，终究是比不上正规墙的密不透风，隔音效果也并不很好，只要对面声音升高一点，就能听得清楚。

林水天感觉女孩的唇瓣好像是贴在墙边一样，他背靠着床头坐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有。”墙那边也跟着有了一些小动静，深海俾斯麦似乎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只是睡不着。”

“那？要我帮你吗？”林水天轻轻拈动了下自己的手指，促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