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女孩马上羞嗔道。“你再敢做那种事，我饶不了你！”

林水天笑了起来。

“既然你没睡的话。”深海俾斯麦平静下心情，又说道。“那就陪我说说话吧。”

“白天那么多时间，你宁愿一个人发呆都不理我。”林水天觉得好奇怪。“怎么现在又想聊天了？”

“行不行？”深海俾斯麦不解释，干脆果断。“不行就算了。”

“行行行。”林水天点头，虽然做这样的动作她也看不到。“那你想聊点什么？”

“前两天你借给我的那几本书。”深海俾斯麦说道，声音幽绕，就好像在他枕边响起来。“我已经全都看完了。”

“这么快？”林水天惊讶，他记得自己一共借过来六本书，当时抱在手里都觉得好重。

“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干，这两天就只在房间里看书，速度自然快了。”深海俾斯麦顿了顿，说道。“我看完后，有些疑问，想跟你讨论一下。”

“心理知识，我其实并不是很懂。”林水天有些为难。“恐怕并不能给你提供什么帮助。”

“没事。”深海俾斯麦不在意。“我只是想听听你心里真实的想法而已。”

“那你说吧。”林水天有了一点兴趣。

“提督，理想和现实，它们能共存吗？”深海俾斯麦轻声问道。

“啊？”林水天没听明白。

“我看了书上好几个心理例子，理想主义者在经历许多现实的事后，最终都走进了反社会的怪圈。”深海俾斯麦语气带着一丝迷惘。“没办法对现实妥协，难道就只能走毁灭现实这条路吗？”

“这个问题。”林水天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答案，但你想听的话，我还是可以跟你谈谈我的一些想法，若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就权当做是个笑谈吧。”

“嗯，你说。”深海俾斯麦微微抬头，后脑勺抵在墙上。

“理想主义者，做事的时候，只会考虑事情的对错。如果这件事该做，那就去做，如果不该做，那就不去做。”林水天组织了语言。“与之相对的是现实主义者，做事的时候，更多的考虑事情的得失，如果这件事对我好处更大，我就去做。”

女孩安静地听着。

“这两者之间并不是完全对立的。”林水天说道。“但理想主义者终会碰到一些对立的事情，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做出一些抉择，比如我以前跟你们讲过的那个火车难题，这对于理想主义者而言，就是一个无解的困境。”

“因为两边的抉择都是错的。”深海俾斯麦眯了眯眼睛，现实从来都不像是数学题。

“一个理想主义者，他的心里必定是有一套坚定不移的信条存在的，即他所认定的正义。”林水天说道。“理想主义者，也可以称之为正义的伙伴。”

“正义的伙伴吗？”

“理想主义者希望这个世界变成他们心目中的完美模样，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林水天把腿盘起来。“因为他们没办法改变其他人的意志，让其他人也遵守他们心目中的正义。他们越是不愿意妥协，对世界抱有的期望越大，活的时间越长，得到的失望也就越大，一直积累到自己与世界分裂对立。”

“哪怕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属于理想主义者，也是没有用的，因为不可能每个人心中的正义都一样，只要存在分歧，那就会有冲突。”

“所以，最后还是只有妥协一条路可以走吗？”深海俾斯麦喃喃道。

“理想世界只存在童话中，里面只有简单的善与恶，善良的人会幸福美满，作恶的人会罪有应得。”林水天缓缓说道。“所以每一个孩子，都曾经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们慢慢长大，慢慢步入社会，慢慢看清现实，慢慢地看清对错与得失，慢慢地变成大人，我认为这就是成熟的过程。”

“就好像你一样？”深海俾斯麦低声问道。

“是啊。”林水天也压低了声音。“就好像我一样……”

两个人同时沉寂下来。

“你有心事吗？”林水天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从女孩的话里，他多少听出了一点迷茫的味道。

“不，没有。”深海俾斯麦否认。

“让我猜猜看。”林水天看了一眼窗台的月光。“舰娘天生心地善良，都属于理想主义者。威尔士亲王跟我说过，舰娘心中的正义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提督的正义。没有提督的舰娘，便极容易陷入迷茫。以前发生了那些事，你对自我产生怀疑其实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用觉得不安。”

深海俾斯麦没有说话。

“不管是哪个世界，从来都不会完美。”林水天安慰道。“但至少我们的家是完美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它。”

深海俾斯麦眼神抖动了一下，突然说道：“你梦里的世界，也是完美的。”

“但这是假的呀。”林水天摇头笑道。“创世那种能力，我可没有，我才发现俾斯麦你原来是个完美主义者呢。”

“完美不好吗？”

“完美当然好了，但世上哪有那么多完美的事物？所以也要学着去接受不完美的东西。”林水天轻轻敲了一下墙，手指滑过上面的砌隙，说道。“万物皆有裂隙，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五百零一章 学猫叫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子。林水天慢慢地有些困了，他伸手打了个哈欠。

深海俾斯麦听到了声音，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累了？”

“没事。”林水天摇头。“你要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继续聊的。”

“不聊了，你快睡吧。”深海俾斯麦躺下来，床板发出几下咯吱咯吱的声音。两个人这样隔着墙说着夜话，她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我也有些困了。”

“哦。”林水天应了一声，也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过了几分钟，他带着几丝睡意说道：“俾斯麦，你看我陪你聊了这么久，很辛苦对吧？”

“怎么？”

“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表示？”

“对啊，多少感谢一下我嘛。”

“那你想要我怎么表示？”

“很简单的，你能不能学一下小猫叫呀？”林水天顺口开着玩笑。

隔壁顿时陷入了沉默。

林水天也没有强求，只是睡前顺便调戏一下她，他翻动了下身体，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准备睡去。

迷迷糊糊之际，他突然听见了一声软糯可爱的叫声从墙的另一边传来，轻飘飘的，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喵~”

深海俾斯麦侧着身体，双腿蜷缩起来，两只手捂着羞红的脸蛋，自己竟然会照着提督的话这样做，真是没救了。

但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林水天说话，只听到一阵平稳安心的呼吸声。

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