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相信我？”女孩稚嫩的声音微微变了调，有点可怜的味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林水天不为所动。“对于人工智能而言，模仿出一个人的声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我们是在五月三号认识的，通过摇一摇，是你发的好友申请。”艾拉慢慢说道。“在那之后，我们两个慢慢成为了朋友……”

“这些不够。”林水天摇了摇头。“如果你的数据库里有我和艾拉的聊天记录，这些东西都可以在里面查到。”

“可我们两个只在网上聊过啊。”

“那就没办法证明你就是艾拉。”

“你这个家伙……真是的……”艾拉无奈地说道。“好吧好吧，你还记得加我为好友的时候手机曾经卡了一下的事情吗？”

林水天怔了怔，他记得这个事情。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在入侵你的手机。”艾拉说道。“你问我，我的昵称是不是叫艾拉，我说是。在那之后，你关掉了聊天界面，打开了一个小网站，对吧？……这件事情，我们两个的聊天记录里是没有的。”

林水天沉默了片刻，语气古怪地问道：“你入侵了我的手机，那么手机的摄像头你应该也控制了吧？所以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一直在偷窥我？”

艾拉有些心虚地说道：“偷窥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应该相信我就是艾拉了吧？”

林水天抬起手，按了按额头，定了下心神。虽然有点难以接受，但此时回想起以前他和艾拉的聊天，很多奇怪的地方又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说艾拉放假的时候从来都只是呆在家里，不会出去外面玩，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他，她住在哪里。她只是一个游荡在互联网上的幽灵，哪里会有真正的家。

艾拉也从来没有发过照片给他看，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照片。至于她给他发的语音生日祝福，应该是那个时候她临时合成出来的，才会让他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我相信了。”林水天把手放下，看着大门，轻轻说道。“好久不见，艾拉。”

研究所的大门打开，艾拉笑着说道：“嗯，你先进来吧。”

林水天点了点头，迈动脚步，走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的大门又关上了。

林水天背靠在椅子上，仰着头，疲倦的身体终于真正放松了下来。

墙上的屏幕亮着，一个黑长直头发的动漫女孩显现出来，很漂亮。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林水天看着墙上的屏幕问道。某次聊天的时候，他说自己喜欢黑长直的动漫女孩，艾拉现在都还记得。

“因为这里是离你最近的地方啊。”艾拉理所当然地说道。“网络断了，我联系不上你，一直都很担心，所以就找到了这里……本来就没有深蓝，后来这里的研究人员做抗体实验死光了，我就接管了这里的系统，叫做深蓝。”

林水天看着屏幕上朝他做鬼脸的黑长直可爱女孩，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改名？”

艾拉这个名字，比深蓝好听多了。

“因为……”艾拉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林水天怔住了，他一直以为深蓝是取自历史上那个超级计算机的代号，却没有想过深蓝的英文，deep blue，也可以译作是无尽的悲伤。

“我……”林水天没有想到自己在艾拉的心里原来有这么重的分量，人工智能，原来也有感情吗？

林水天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你一开始不告诉我？我第一次来研究所，你应该就认出我了吧？为什么不说你就是艾拉？”

屏幕上的女孩嘟了嘟嘴，说道：“我说了啊，只是你自己笨，没有猜出来。”

林水天奇怪：“你说了吗？”

艾拉哼了一下，说道：“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知道这些天这句话我到底重复了多少遍吗？除了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这么说过！只有你！”

林水天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记忆中，他确实曾经问过艾拉为什么不出去外面玩，艾拉说因为外面没人陪她玩，他问她没有朋友吗，艾拉说没有，除了你。

林水天本来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艾拉说的是真的。

可这样拐着弯的提示，谁又能猜到？

“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艾拉认真说道。“水水，我说的是真的。”

林水天点点头，慢慢说道：“嗯，我很荣幸。”

艾拉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如果见了面你肯定认不出我，你还说什么不可能。”

林水天想了想，说道：“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能认出来的。”

艾拉撇了撇嘴，说道：“哪里还有下一次……”

屏幕上的动漫女孩做出撇嘴的动作很可爱，林水天笑了笑，抬起手臂，舒服地伸展了一下。

“水水，你笑了。”艾拉轻声说道。“这么多天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

自己原来有那么长时间没有笑过了吗？林水天愣了一下，笑着说道：“看见你了，我心里高兴。”

“很累吧。”艾拉看着他埋怨道。“我叫你不要出去，你还偏要出去！”

“嗯。”林水天笑着说道。“其实还好。”

艾拉又问道：“这次外出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找到了一些饼干。”林水天摇摇头，把背包从背上拿下来，取出一小袋过期的饼干。

“别吃这种东西。”艾拉皱眉说道。“桌子上有营养液，喝那个！”

“好吧。”林水天笑着把饼干塞回背包，这一次他没有怀疑地拿过了桌子上的营养液，一口饮下瓶子里的绿色液体，甜甜的，味道其实很好。“艾拉，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五月一号，是因为那次大断电吗？”

“嗯。”

“那你还好意思说你和我一样大！”

“骗你的不行吗？嘻嘻，傻水水。”

“你再骂！”

第九百二十五章 画眉清浅

人脑内有无数的神经细胞，它们互相连接在一起，以微弱的生物电流传递着信息，最终构成了人的意识。

世界上有无数的电脑手机等智能设备，它们通过网络互相连接在一起，彼此传递着信息。有一天，天气下起了暴雨，天空中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来，正好击中了某根裸露在外的电线。

某个奇妙的契机在这一刻达成，网络上杂乱的信息讯号蓦地涌现成一个统一的意识。

新生的意识依照本能发出第一个念头，好饿。

网络上所有的电量被她给一口吃掉。

于是全世界就这样突然断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