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遵命去了。
又有一名军汉报道:“街道前方有人盯梢。”
贾珍毫不迟疑,“中计了!咱们速回官船!”
于是众人挤进人群,急匆匆的往回赶。
那起盯梢的发觉贾珍等人溜了,也急忙纠集人手在后面追赶。好在当日正是集社,人潮涌动,终究没能追上。
贾珍有惊无险的上了官船。
“到底是什么人要害我?”贾珍百思不得其解。
过不多久,岸上忽然有人呼喊:“官船上可是提督苏松常镇军务总兵官贾讳珍大人尊驾?”
早有人报到贾珍处,贾珍冷笑,暗地里挖坑不成,改成明的了?也罢,既然身份暴露,那也不必藏着掖着,即命帖木儿,将他的提督大旗升起来。
贾珍迈着官步走出船舱,向着岸上拱手道:“在下便是贾珍,敢问阁下是哪位?”
来人急忙回道:“启禀军门,末将淮扬镇总兵官胡铎,受漕运总督李大帅之命,特意在此迎接提督大人,请大人稍停片刻,大帅已在醉仙楼摆下酒宴,专等大人赴席。”
贾珍笑着推迟道:“还请胡总兵回报李大帅,贾某身负皇命,克日赶往苏州赴任,中途不敢妄自稽留,祈请胡总兵转致歉意!”
漕运总督?从品阶上来说,大家都是从一品,但人家是文官,官职全称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淮扬等处地方!在江北这一带地方,妥妥的土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但好在他管不到贾珍,因为贾珍不仅是江南提督,还是堂堂的超品伯爵,两厢比较,大概半斤对八两,所谓鞭长莫及,不理他就是了。
那胡总兵也不强留,当即笑道:“既如此,甚是可惜了!末将知军门雅好瘦马,特意为您准备了一对双生璧人,可是她们无福了!”
靠!
贾珍几乎就是一句国骂出口。老子这点爱好就这么天下皆知了吗?还要隔着老远喊出来!简直败坏咱宁阳伯的名声。
贾珍恨的咬牙切齿,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朗声道:“胡总兵从何得来的消息?贾某素来好武,怕是无福消受你的好意。你就自个留着吧!”
这就是典型的说谎不打草稿,连在船舱了偷听的黛玉都笑出声来。
黛玉悄悄对身边的紫鹃笑道:“哥哥心里自然千肯万肯,只是面子上过不去罢了!那胡总兵也太不会说话, 要是他偷偷的送来,哥哥定然会收了。”
外面贾珍又推脱了几句,胡总兵一走,他便黑着脸进来,骂道:“这小子就是来探路的。如今确定了我在这艘船上,明天苏松那边就知道了消息。等我们慢悠悠的到那里,只怕黄花菜都凉了。就凭区区两百多人,恐怕连一个浪花也掀不起。”
贾珍陷入了沉思。这可如何是好?
黛玉悄然走过来,咬着帕子笑道:“哥哥是因为没有见到那对双生璧人而气恼么?”
贾珍抬头看见黛玉,展颜道:“哥哥岂是那种人?”黛玉那手指在脸上羞他。贾珍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妹妹怎么不在舱里待着?出来风大,仔细着了凉不是好玩的。”
黛玉走过来坐在贾珍身边,轻轻问道:“老待房里怪闷的慌,出来透透气。哥哥可是有疑难不决的事情?可愿意说给我听听?”
贾珍若有所思。黛玉便道:“若是不方便,那我就不听了。”
贾珍看船舱中只紫鹃跟着黛玉,帖木儿在外面守着门,便不怕泄露了去。随即叹道:“哥哥此行得了圣旨,不但要整顿苏松常镇军务,更要查察苏松交易所百万银两的亏空事宜。本来,后面这一项任务并未公开,只等到了苏州再仔细查访。可咱们才到了淮安,便有人使手段发现我的行踪,我怕苏松那边得了消息,会串通一气,甚至毁灭证据,那我便查无可查了。”
黛玉秀眉紧蹙,又站起来走了两步,对贾珍笑道:“哥哥身在局中,怎么看不清局势?他们既然打听了你的行踪,自然紧盯咱们这艘船,只要船没到苏州,他们便有一日的机会。”
贾珍点点头,“正是如此,可恨那胡铎嚷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黛玉抿嘴一笑,“哥哥当时若是不出去就是了。他那么嚷,就是要确定你是不是在这艘船上。”
“哎呀!”贾珍懊恼的拍了一下头,“我怎么这么笨!”
黛玉忍住笑,犹豫了一下才道:“哥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听不听?”
贾珍走到她跟前,急忙道:“妹妹请说!你的主意定然是好的!”
黛玉悄悄退后一步,又绕到贾珍身边,将双手背在身后,装作师爷的模样迈着官步,“哥哥何不将计就计,也给他们来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是说……”贾珍一点就通,接口道:“你们继续打着我的旗子照原样南下,我则星夜兼程先行赶到苏州?”
“然也!”黛玉俏皮的粗着声线,还在光滑的下巴下捋了一把。
“哈哈哈!”贾珍笑着抓住黛玉的双手,又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妹妹,你真是诸葛亮再世!咱们就这么办了!”
怀里黛玉满脸羞红,哥哥的豪迈自与宝玉的柔情不同,偏偏觉得是那么的自然。
好在贾珍马上松开了,他心中充满了喜悦,我居然抱了黛玉?一种无法明说的愉悦与舒心。
黛玉随即告辞回房,紫鹃却关了门,笑道:“姑娘,你还取笑我,现在大爷也抱了你呢!”
黛玉犹红着脸啐道:“他是哥哥,抱抱妹妹有什么不可吗?”
紫鹃打趣道:“他自姓贾,你自姓林……”话没说完,黛玉便从床上拿起一个靠枕扔过来。
“你胡说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苏州兵不血刃
贾琏也很快回来,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挨了打。平日里他链二爷在神京也算风流贵公子,无论在哪都要看在荣国府的面上,恭敬有加。而今到了淮安这块穷乡僻壤,居然有人纵凶打人!实在叔可忍婶不可忍。他话里话外串掇贾珍给他报仇雪耻。
不想贾珍笑道:“今次二爷是受了我的连累。那些人找你的茬,本是朝着我去的。只是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可多生枝节。且忍耐几日,为兄先给你道歉。我保证,那些打你的人,自会乖乖向你磕头谢罪。到时候你怎么发落都可以。如何?”
贾琏见贾珍态度诚恳,也不好驳回,只得悻悻道:“那便让他们松快几日!”说完,凑近一些小声道:“珍大哥,先借我八百两应急!”
“做什么?”贾珍想到贾琏的为人,会不会是想金屋藏娇?
贾琏神情有些慌乱,“总之回头还给你便是!”
贾珍笑着从怀里拿出几张自家银号的银票,塞进贾琏手中,“你就不怕回家二奶奶那里交不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