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1 / 2)

平儿见是贾珍,顿时觉得有了希望,她拉着贾珍的袖子,哭诉道:“珍大爷,你去瞧瞧吧,琏二爷又和我们奶奶吵上了。说了些难听的话,说不准会动手了呢!要是真的动了手,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

贾珍急问道:“一直好好的,他们为什么吵?”

平儿道:“今早上,奶奶身子不爽利,还在榻上卧着。琏二爷进来,见奶奶病了,也不关心两句,就管奶奶要二百两银子给英哥儿治病。我们奶奶虽然恨透了那章姨娘,但还不敢不给银子救,当下就打发我去取了给他。可琏二爷接了银子,还说些风凉话,什么王家现在倒了,连嫡亲的姑娘都要送人做妾,真是天道好还,报应不浅。奶奶何曾能听得下这些?便驳了两句,哪知琏二爷登时就恼了,和奶奶大吵大闹,将以前陈子嘛烂谷子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抖搂了出来。我赶紧将里头的丫头婆子赶出来。”

贾珍心想,凤姐的性子岂是她说的那么大方不计前嫌的?一定是贾琏来讨银子,凤姐非但不给,还冷言冷语,尖酸刻薄,惹恼了贾琏,贾琏才拿了凤姐以前的痛脚错事,让凤姐不得不低头。

正在这时,里头传来凤姐嘶声力竭的吼声:“不得了了,琏二爷杀人了!琏二爷要杀了我!”

贾珍和平儿同时一震,立刻跑了进去。

穿过院子进门,果然见贾琏拿着一柄剑就要去砍凤姐。

贾珍急上前拦着,夺过了剑,“我本要去老太太那儿问安,才到了这儿看见平儿哭哭啼啼,又听见大妹妹喊救命,这到底怎么回事?闹成这样还动刀子?”

贾琏见是贾珍来了,方才缓过怒容,“这婆娘忒是狠毒,早晚休了她!”

贾珍拉着他到了正房。贾琏这才和他说起了原尾,事情竟和贾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说完,他还愤愤不平的朝里头骂道:“你们王家倒都倒了,还拿起架子给谁看?告诉你,也就是你现在有老太太护着!你等着,老太太也有没了的那一天,到时候必会给你一个结果!”

贾珍劝道:“好歹夫妻一场……”

贾琏仍然怒道:“夫妻?大哥,你且问她,她心里从来有过我这个丈夫吗?她只关心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权。为着这些,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就这两年她们王家不行了,才收敛许多。大哥,我若是不休她,将来不管是我还是咱们荣府,肯定会被她连累了。”

说的好有道理,贾珍竟跳不出错!

原本不就是如此吗?荣国府之所以败落,除了那些无可奈何,竟有一大半是因为贾赦和凤姐的胡作非为,特别是凤姐仗势欺人,横行无忌,在本就破败的屋子上压了最后一根稻草。

但现在她经过贾珍的威逼调教,已然改邪归正,只怕没机会再兴风作浪了。

“你也需要体谅,这家里头里里外外都少不了她,若是软弱一点儿,那些婆子媳妇岂不要活吞了她?且她只在内宅,纵然犯错,也出不了二门,又怕什么?”

贾琏跺着脚,“大哥,你不知道,她那些年,背着我,以我的名义偷偷摸摸的干了多少事?真要查起来,我也逃不了干系。”

凤姐听见贾珍的声音,越发胆壮,走上前插着腰,冷了脸道:“不说这个还好。我是做了不少事,但得的几两银子还不是被你们拿去修了园子?现在我的陪嫁都亏大半,将来如何给女儿陪嫁?”

贾琏不愿和凤姐吵,抬腿就出了门。

贾珍急跟着他出来,送走贾琏,他才返回来。

凤姐挺着肚子迎上来,笑道:“让你看了一场好戏。"

贾珍扶着她,将丸药给了平儿,“你也注意些,小心孩子。”

凤姐妩媚的瞧着他,“你紧张我吗?”

贾珍恼道,“还这么着,我可走了。”

凤姐忙挽着他的胳膊,“别,我和你说说话儿。”

平儿送两人进了里间。自己别处烧水给凤姐服药。

当她再进来时,凤姐金钗斜插,云鬓有些散乱,竟不见了贾珍。

“珍大爷呢?”平儿不由问道。

凤姐啐了一口,一只手掩上胸前的衣襟,“你去老太太房里打探着,我吃了药,身上略好一些就过去。”

平儿劝她,“你也歇息一天,万一伤到了孩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凤姐笑道:“我心里有数,还用你教?”

且说贾珍从旁门出来,从凤姐院子后头那间空屋过去,就是老太太后院。

进的正房,就听见里头有说话的声音。贾珍便在外头听了一会儿。

“我们庄子东边庄上,有个老奶奶子,今年九十多岁了。她天天吃斋念佛,谁知就感动了观音菩萨夜里来托梦说,你这样虔心,原来合该你家雪地里一把火烧成白地,如今奏了玉皇,再给你个孙子。原来这老奶奶原有两个儿子,三个孙子。一家子也还过得去。哪知一场病过去,大儿子没了,连那大孙子也不好了。小孙子好容易养到十七八岁上死了,哭的什么似的。小孙子今年才十三四岁,生的雪团儿一般,就是整日神魂颠倒,大雪地里还在外头抽柴火。两三年前,她儿媳妇真的又得了一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可见这些神佛是有的。”

“姥姥,你肯定是胡诌的。想那老奶奶子九十多岁了,她儿媳妇也该四五十了,如何……如何……”听声音好像湘云?

“小姑娘,老婆子可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撒谎,会下拔舌地狱的。”

“说的什么就是图一个乐,谁还较真了不成?老人家,快别听她的!”

“可是那小孙子大雪天抽什么柴火?”

“回哥儿的话,那是去年冬天,接连下了几天雪,地下压了三四尺深,那小孙子棉袄也不穿,直愣愣的跑出去,父母拦住他,他非说外头有一个十七八岁的极标致的一个小姑娘,梳着溜油光的头,穿着大红袄儿,白绫裙子孤零零的,要去陪她。父母听了,也忙出去查看,竟什么人也没有。那小孙子就是不听,非要抽了柴火在地里燃起。他父亲打了两次也不听。”

“那小孙子定然是真看见了,只是因大人去了,那女孩儿害怕便躲了起来。可笑他父母不懂事,还怪罪与他。我只可叹那女孩儿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如何捱得过?”

“阿弥陀佛,哥儿说的哪有不对的,只怕就是这个缘故了。可笑我们村里人愚昧,没见识,还只道庄北沿地埂子上小祠堂里供的小姐像成精了呢!”

“小姐怎么成精的?你快给我讲讲!”

“不是神佛,当先有个什么老爷……”

“不拘什么名姓,你不必想了,只说原故就是了。”

“这老爷没有儿子,只有一位小姐,知书识字,老爷太太爱如珍宝。可惜这小姐生到十七岁,一病死了。”

里头一阵跌足叹惜,惹得姊妹们都笑了。

贾珍就要进去,又有话传来。

“因为老爷太太思念不尽,便盖了这祠堂,塑了这小姐的像,派了人烧香拨火。如今日久年深的,人也没了,庙也烂了,那个像就成了精。”

“不是成精,规矩这样人是虽死不死的。”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不是哥儿说,我们都当她成精。时常变了人出来各村庄店道上闲逛。我才说那小孙子看到的就是她了。我们村庄上的人还商议着要打了这塑像平了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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