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一脚踢翻桌案,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的注视着李傕,怒道:“李傕,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今日我们几个死在这,关中必然大乱,到那时,你又拿什么来抵挡中原各路诸侯。”
面对郭汜的质问,此时的李傕却没心思搭理,见到这群冲进来的‘西凉兵’心中却突然一沉,面色凝重,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些人怎么有些面生,他可不记得他的府中有这些人。
“李暹呢,李暹在哪,吾侄李暹何在!”李傕警惕的望着这群‘西凉兵’沉声喝道。
没有一个人回应他,领头的王子服冷笑一声,长剑指着李傕,高声道:“为国除贼就在今日,兄弟们,给我杀。”
随着王子服的一声令下,这些‘西凉兵’便挥舞着利刃朝着厅内的李傕四人扑了上去。
面对冲上来的这些人,李傕连忙举起了面前实木桌案,用力的砸了出去。
嘭的一声,当先冲到李傕面前的一人顿时被砸的脑浆迸裂,李傕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兵刃,左披右砍,和这群‘西凉兵’战作一团。
看到这,郭汜等人哪还能不知道这些人并非李傕所安排的,纷纷有样学样,和这些‘西凉兵’厮杀在了一起。
这些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双目泛着血光,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即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仍不顾一切的向上扑,宛若没有感情和生命的杀戮机器,哪怕自己被刺穿胸膛,也要在对手的身上砍上一刀。
面对这种以命换伤的不要命的打法,饶是李傕、郭汜等人皆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在这狭小的屋子内也是难以招架。
垂死挣扎的李傕满身伤痕,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刃,拼尽全力的砍杀着一个又一个冲上来的死士,但他很快发现,这些死士仿佛杀不完一般,一个又一个往上扑,即便是死,也要扑到他的面前,死死的抱着他,挂在他的身上。
惨烈的肉搏战在这狭小的厅堂内展开,这些仿佛发疯一般,双目血红,如同野兽一般不要命扑上来的死士让李傕等人的心中感到绝望,四人中实力最差的张济第一个坚持不住,在他砍死一名死士的同时,也被对手砍倒在地。
虽然平日里各自都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但此时见到张济倒在面前,郭汜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悲意,怒吼一声,手中的兵刃狠狠的刺入了一个死士的胸膛。
可还没等郭汜将兵刃拔出,另一名死士仿佛没有看到自己同伴死亡一般,紧随其后,一刀划破了他的肚肠,鲜血和肠子汹涌而出。
郭汜艰难的转过头,目光投到了李傕的身上,露出了一丝凄凉的笑容:“李兄,我知道你一直想我死,这次......你如愿了。”
嘭的一声,郭汜的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心中虽然仍充满了不甘,但生命的最后一刻眼中却露出了一丝解脱。
看着曾经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李傕脑中一片空白,一阵恍惚,浑身剧烈的颤抖着,阵阵的热血直往脑门冲。
曾几何时,跟随董卓南征北战的四人也曾如兄弟手足一般,可几人的关系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本章完
曾几何时,李傕连做梦都想弄死郭汜,可如今郭汜真的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心中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快躲开。”
正在李傕分神之际,数柄明晃晃的利刃朝着他刺了过来,正在这些利刃即将刺入李傕身体之际,伴随着一声浑厚的吼声,一个高大的黑影冲了过来,将李傕的身体重重的撞飞了出去。
噗嗤......
十余柄利刃刺入了樊稠那壮硕的身体,透体而出,种辑紧随其后,一刀将樊稠的头颅砍了下来。
“樊稠......”
李傕爆出了一声惊天长吼,双目血红,死死的盯着种辑,怒吼道:“李暹那个逆子呢,让他给我出来。”
王子服和种辑不过是个校尉,李傕并不认识这种小角色,只以为这些人是李暹暗中豢养的死士。
事到如今,他哪还能不知道今日之事是何人所为,除了他那个好侄儿李暹以外,谁还有能力把这么多的死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入府中,又有谁有能力让他府中的那些侍卫仿佛全都人间蒸发,正厅内厮杀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
王子服缓缓的走上前,脸上挂着冷笑,看着已经穷途末路的李傕,道:“李傕,当你欺凌天子,霍乱长安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欺凌天子?霍乱长安?好大一个罪名。”浑身浴血的李傕心中愤恨无比,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啊,我还真是养了个好侄儿,他既然敢做弑杀叔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何不敢出来见我?”
李傕心知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他只希望临死前能见李暹一面,也不指望李暹能够给他留一条活路,李暹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那就意味着他和李暹之间注定就只能活一个。
他只希望李暹能够看在叔侄血缘的份上,善待他的妻儿,李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绝不会是为了所谓的匡扶汉室,无非就是为了他手中的西凉军,说到底还是权势二字。
生死之际,李傕也已然看透,不就是权势吗,不就是自己的性命吗,李暹想要的话,那就给他好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的妻儿。
权势二字既然能让他和郭汜等人反目成仇,能让李暹做出弑杀叔父这等六亲不认的事情,那必然也能让李暹对他那个幼子痛下杀手。
谁让他的儿子虽然年幼,但却是名副其实的幼主,是李暹接手西凉军的绊脚石呢。
无论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接管西凉军也好,还是为了防止他的儿子长大后复仇也好,李暹都会斩草除根,李傕实在想不出李暹能有什么理由会留下他的妻儿。
种辑笑着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也很想看一场你们叔侄之间的情感大戏,可惜,你那个好侄儿在把我们领进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李暹给他们留下的联络暗号也只是在他们事成之后,帮他们调走守卫而已,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找到李暹。
见种辑不像是在说谎,李傕的心渐渐的沉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双目,长叹一声:“罢了,替我转告他一句话,他不就是想接手西凉兵吗,不就是想要我的性命吗,我给他。”
“不用他背负弑杀叔父的罪名,我只希望他能看在血亲的份上,善待我的妻儿,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话音落下,李傕横剑颈间,猛然挥出,一道血柱喷涌而出,在种辑惊愕的目光中,身体缓缓的倒下,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响。
望着李傕的尸体,王子服和种辑二人心头不禁升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李傕就这么死了,董卓麾下排名第一的凉系心腹大将就这么死了?
岂不是意味着一直笼罩在大汉天空之上的凉系叛逆的阴云终于散去,大汉终将迎来光明的明天。
而他们这两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校尉,岂不是要名留青史,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封侯拜相,名扬天下,王子服和种辑两人就忍不住激动的满脸潮红,身体微微颤抖。
“死了......终于死了,李傕终于死了,是我们杀了他,是我们......”王子服激动的大吼大叫。
素来沉稳的种辑此时也难掩心中的喜悦,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道:“是啊,我们替大汉除去了此等国贼,我们必将功盖天地,万世不朽。”
“哈哈哈......”
王子服宛如得了失心疯一般,放声大笑,连忙吩咐人去门口举火,给李暹发信号。
只要等他们离开了此地,携诛杀国贼的不世大功他们,名声,权势,将会滚滚而来,王子服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万人歌颂的画面,美好的明天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只可惜,等待他们的似乎并不是什么名声和权势,他们的明天和歌颂,似乎永远也无法到来了。
信号刚发出不久,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甲胄撞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王子服脸色大变,一把将刚刚出门发信号的人给抓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和种辑都是带过兵的人,对这种声音自然不陌生,从脚步声就可以断定,不下千人朝着此处集结而来。
种辑脸色时清时白,咬牙切齿的道:“不怪他,是我们中计了,李暹那小子果然只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李傕,这小子果然够歹毒的。”
别说这些死士根本就不可能背叛他们,就算他想要背叛他们,也不可能短时间招来这么多人,李傕的府邸又不是皇宫,哪来的这么多的守卫,这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从大营里调来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好在他们杀了李傕,释放信号之后就来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只要脑子没进水,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我不相信,不会的,李暹绝对不会食言的,一定是吴硕见我们这么久没出去,接应我们来了,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