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奥古斯特帝国之前出过很能打仗的女王，所以风气比较开放，裤子并非男性的特权，女性也可以穿，但这么干的贵族比较少，毕竟裤子能玩的花样太少了，贵族喜欢各种攀比，还是裙子视觉效果更好一点……

而且重点是这个吗！？这男人怎么回事！？

“我看着都替你冷。”兰登皱着眉说。

“……哦。”

贝拉特莉丝不知为何莫名地感到别扭，悄悄地在裙摆下把自己的腿放了下来，改成了端坐在桌子上，原本撑着脸的手打开了扇子，挡住了自己的脸。

她今天这么穿了一天，在皇宫遇到的所有人，包括她的父皇和病重的母亲，看到她这身裙子，都只会夸她穿得漂亮。

她的母亲更是依然三句话不离关键词：“真好看，你就该这么打扮，这样才更像精灵……”

他们看似关心的话语其实只流于表面，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她这么穿舒不舒服，冷不冷。

反倒是兰登。

贝拉特莉丝很清楚，他甚至都不是因为跟她关系好才这么关心她，就是纯粹的人好，哪怕有点讨厌她，也不影响他的本质充满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善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她想要找个地方静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来这里了。

……多么可悲，这个世界真正关心她的人，竟然只有兰登，而她享受到的，不过是兰登对大部分人的待遇。

很多时候贝拉特莉丝会对兰登产生一种奇异的破坏欲，想要让兰登变得像自己一样对世界充满仇恨，让任何人都无法得到他的温柔以待。

但极少数的时候，比如现在，贝拉特莉丝又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软弱了下来，哪怕享受到的仅仅是兰登都没有意识到的关心，也希望兰登能继续这样下去。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贝拉特莉丝本来就低落的心情更难受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我妈妈可能快死了。”

兰登：“……这样啊。”

太直接了！真的太直接了！没必要跟我说这个啊！

贝拉特莉丝无视了兰登尴尬的反应，继续往下讲：“我以为我会很开心，但感觉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

兰登这次连捧哏都当不了了——难度太大了吧！

你讨厌你爹也就算了，怎么连你妈都讨厌！你还讨厌世界！这世界上就没你喜欢的东西了吧，还活着是为了找乐子吗？！

啊，不过这么说来……

之前贝拉特莉丝对海莲娜的病情那么熟悉的时候，他就有点奇怪了，不明白这娇生惯养的公主上哪认识精神病人。

现在看来，皇帝似乎很正常，那应该就是贝拉特莉丝的母亲有问题？

果然，接下来贝拉特莉丝就面无表情地说道：“妈妈根本不爱我，她爱的是‘返祖血脉的公主’。”

这次兰登有话讲了：“可你就是返祖血脉的公主啊，不要把自己和自己拥有的东西切分得那么明显，爱这种东西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贝拉特莉丝冷笑了一声：“是吗？可我在十三岁才觉醒的精灵魔法天赋，之前他们都以为我只有外表返祖。”

这算得上是皇家密辛了，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猛地听到爆料，兰登都愣了。

“那时候的妈妈很失望呢，不过父皇更失望，白白高兴了一场，他甚至恨不得我没有出生吧，现在摆出来一副好像一直很宠我的样子给谁看呢？我看上去就那么好哄吗？”

兰登现在也不试图说话，他发现，贝拉特莉丝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可能需要的就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地方，只要有人在她对面听就行了，不需要发表什么言论。

听着贝拉特莉丝不再掩饰地暴露出她满是仇恨和暴虐的一面，絮絮叨叨地讲着她过去的事，丝毫不在意其中充满了有损她高贵的公主形象的经历，兰登也忍不住有点走神。

他现在不光想起了贝拉特莉丝在面对精神病人时的熟稔，还想起了一开始在驿站的时候，贝拉特莉丝吃那么难吃的烤肉都面不改色，还说自己吃过剩饭——虽然很快又用开玩笑掩饰了过去。

当时他真的以为是玩笑，毕竟谁能想到皇帝最宠爱的精灵公主，曾经有过那么不堪回首的过去呢？

兰登现在倒是很能理解贝拉特莉丝那些带孝子和反社会发言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人从出生到三观形成为止，都没有感受到过什么善意，连她的母亲都指望不上。

不如说跟精神病人混一起那么久，贝拉特莉丝竟然没变成个海莲娜，还能压着那些负面情绪，挑选合适的人发泄愤怒，已经是个很理智很有救的人了。

每个人出生时都是一块白板，需要体验过被温柔对待，才能学会如何温柔对待别人。

而贝拉特莉丝在这方面欠缺了太多，她接收到的全都是负面情绪，也难怪那么有攻击性。

不知过了多久，把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恨终于一口气说完的贝拉特莉丝，才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她身体僵硬，低头盯着兰登的扶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抬头看兰登的反应。

……虽然兰登对她的印象一直很糟糕，但起码她表面看上去还是很光鲜亮丽，仿佛像个正经公主，只是性格差一点。

可现在，她连这一层看似光鲜的表皮也撑不住了，腐烂又肮脏的内在彻底暴露在了兰登面前。

兰登已经多久没说话了？

他听了那些是怎么想的？他会怎么看她？

贝拉特莉丝甚至都没有意识到，明明曾经数次在心中想过杀死兰登，现在她却在担心兰登对她的看法。

良久，兰登缓缓开口：“你的生日舞会上，你说要告诉我的秘密，就是这些吗？”

“……嗯。”

兰登镇定地问道。

“那现在，你还想杀我灭口吗？”

【ps：三次元忽然有点事，更新晚了……晚上加更，还欠两更啾～】

21、晚安，公主（3k）

“……一般来说，这时候不是应该安慰安慰我吗？”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真的就一点都不会看气氛吗？！

贝拉特莉丝抓着扇子的手用力到关节发青，才克制住自己怒吼的冲动。

哪怕她并不想被人同情，更不希望兰登看她的眼神中出现“怜悯”这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