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体重达到七至八吨的成年非洲象在一秒内也会被轻易毒死,以德丽莎的体量能保存着一定意志,还没有走向死亡,本身就是一件很极限的事情。
走到已经无力的半跪在地上,垂首不言的女孩面前,佐藤由乃面无表情的举起了枪。
杀了她。有人在说,那究竟是出于自己的意识还是莫名的诱导呢,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人类是肮脏的,人类是丑恶的。
人类,是她必须清除的存在。
这是正确的,就像植物的存活需要阳光,生物的生命需要呼吸空气一样。
挥下长枪,让鲜红洒满视野,那个瞬间自己就永远无法爬出那个深渊,黑暗将彻底弥漫全身。
可那也很好。
不要。内心有声音这么说道。
不想杀人。那是佐藤由乃自己在说话。
可那声音太小了,小到转眼间就如风中烛火,熄灭于无。
“太软弱了以前的我,这样的世界哪里都是地狱啊,你以为还能回到过去吗?”
“你什么都没有了。”
“杀了她,是我向人类复仇的第一步。”
她自言自语着,注视着德丽莎的眸光冰凉。
旋即,挥下了枪。
血花四溅,长枪刺入了德丽莎的肩膀。
歪了。
在长枪挥出的刹那,金色的锁链穿透了佐藤由乃的胸腔。
“咳咳....终于,过来了啊。”咳出色泽异常的黑红血液,德丽莎露出了笑容。
身体已经几乎动弹不得了,眼前的世界好像随时都会化为泡影把她扯进虚无,唯有百折不回的意志拽曳着眼睛不要闭上。
在短短的几秒中她好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等待,可她没有试图动弹挣扎。
不能在这个距离攻击,没有多余的精力用犹大进行距离稍远的操作了。
要等。要赌。
如果佐藤由乃远距离发动攻击,会死。
如果佐藤由乃犹豫了一会儿攻击,她的意志撑不住,会死。
如果犹大的锁链被她挡下了,会死。
可没有如果,德丽莎赌赢了。
约束之键的一部分穿透了佐藤由乃的胸口,这一次的攻击确实击中了这位拟似律者,可还是歪了,并没有直接命中心脏。
能发出攻击已经是德丽莎摇摇欲坠的意识所能做到的极限,要保持精准却是无法做到。
但这样就够了。
约束之键锁住了佐藤由乃的崩坏能,以拟似律者的能力,现在的她使用不了权能,在处于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剩下的就是意志的拼搏了。
“区区人类就想杀了我?别做梦了!”名为佐藤由乃的拟似律者语气淡然,她用手抓住锁链想要把它从体内强行拔出来。
这次的战斗无疑是她大意了,内心的声音到底还是影响了她,亲自动手本身就是一种拖延选择的表现。
她失误了,但是不需要动摇,不需要后悔,也不需要毫无优雅的愤怒。
只要可以拔出锁链,权能回来后这样的伤势轻而易举就能恢复。
金属磨擦血肉产生的强烈痛觉让她疑惑。
好痛,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奇怪,奇怪,为什么会感到痛觉?
我不是已经不是人类了吗?为什么这样无用的感官却还保存完好着。
不止是身体在痛,心也在。
真,可笑啊。
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拟似律者大笑了起来。
她竭力着使用和原本一样柔弱的力量拽着锁链,最后在漫长的一分钟里,染成血红色的锁链被她一截一截,很慢很慢的拔出了大半。
血在她的脚下流淌,形成了蜿蜒曲折的溪流。
对德丽莎而言,这一分钟也极为漫长,毒素腐蚀着躯壳,神经在痛嚎,每一次呼吸都愈发的沉重,甜腻的味道扩散在舌尖,佐藤由乃的权能还保存着一些功效,那白色的花朵依旧在释放着毒。
无力控制呼吸的女孩只能等待着身体一点一点到达极限。
已经活不了了,理解到这一点的德丽莎依旧拒绝着意识陷入昏迷,单纯的给佐藤由乃一击是杀不了她的。
没有命中心脏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但是,如果是只有普通人类体质的状态下,佐藤由乃能够拔出一次锁链就是极限。
所谓的律者抛弃权能和崩坏能的力量后也和人类一样脆弱。
所以,在锁链被佐藤由乃拔出大半的同时,德丽莎用仅存的意志控制着锁链将其重新推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后女孩的神智就彻底陷入昏厥。
大片的血花绽放,折磨神经的痛楚让佐藤由乃忍不住发出了哀嚎,她咬牙切齿的把哀嚎的声音吞咽进喉咙里。
不行。怎么能死在这里。
大量的失血和创伤让佐藤由乃无力再次拔出锁链,她不甘的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白发女孩。
怎么能输给这个人类?
她确确实实的倒下了,所以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死?
只要再拔出锁链,这次就没有人可以阻止她。
佐藤由乃倒下了。
不受控制的狼狈倒地,她努力的抬头,地上的荆棘划破了脸颊,血渗进眸中,可女孩依旧咬着牙睁着眼睛,荆棘上随风飘落的黄花被血泊濡湿的模样映入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