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不甘心。
呼吸渐渐衰弱,身躯开始觉得冰凉。
我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复仇。她想。
好恨,好恨,好恨。
佐藤由乃本身的恨意和崩坏意识给予对人类的憎恶冲击着神智,让她愤怒到快要发狂。
然而虚弱的躯壳限制削弱着精神。
她快死了。
什么都没做,什么没做到,就这样可笑的要死了。
不行。如果她死了,她的“藏品”怎么办。
那个人类还在昏睡,不在她的旁边就算是被崩坏兽杀死也毫不奇怪。
佐藤由乃的意志添加进了最后的薪柴,她压榨出残破身体最后的潜力把手放在了锁链上。
不能死。
不能死。
不能死。
那个人类的话,只有我能杀。
“我的同胞,你真是狼狈啊。”在逐渐迷离恍惚的视野中,一个有着粉色狐耳的巫女向她走来。
“不过这样努力挣扎的难看模样,我不讨厌。”
“让你意志到达这份程度的理由是什么呢?”
“不对,换个问法好了。”
“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呢?”
那个巫女饶有兴致的说着,她蹲下来看着女孩倔强的脸,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60.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痛觉快消失了,握着锁链的手掌里全是猩红黏滑的血液,濒死状态下的佐藤由乃没有余力去理解眼前摇晃重影中突兀出现的巫女,和她口中所说的话。
手指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产生了裂痕,这副脆弱的躯壳即使在成为拟似律者后也没有改变。
机械的拖拽着锁链,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留存了拔出锁链的念头。
“意识模糊大半了吗?看来要先帮你脱离这个难看的局面呢。”
不知为何看着被染红的锁链,巫女的心中升起了怀念的错觉,大脑闪过一阵幻痛让她不禁蹙眉。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愉快的伸手把女孩胸口的锁链一次性粗暴的拔了出来。
因为锁链的长度与其说是帮助佐藤由乃,巫女的做法更像是以锁链为媒介把女孩的躯壳当做玩具随意的甩了出去。
佐藤由乃的身体滚落在废墟的角落,胸口前的空洞被血溢满,那残破的模样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布娃娃。
“咳咳咳....”她剧烈咳嗽着,血从咽喉涌出,染红了唇瓣。
藤蔓温柔的环绕住她的胸口,氤氲的光照耀。
伤口轻易止住了血,血肉衍生完好,崩坏能如水波在她的呼吸间荡漾出光芒,骨骼的破碎和裂缝就修复完整。
“你是谁。”佐藤由乃爬了起来,她脱力般费力的站稳,看向用手拂动着樱色长发的诡异巫女,问道。
“无聊的问题,我们明明都是神的使徒啊。”巫女歪了歪脑袋,露出了妖异的笑容,她说:
”啊,你现在清醒了吧?那就继续刚才的问题好了。”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这个和你没关系吧。”佐藤由乃警惕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巫女。
对方不是单纯的律者也不是单纯的拟似律者,那庞大的崩坏能就如同平静海面上永不熄灭的灯塔。
她明明是在笑,可是淋漓的杀意却习惯般的释放着。
暴虐,恐怖,绝望,对方简直就是这些词汇的化身。
佐藤由乃的恨意和绝望,杀意与愤怒已经足够深沉,可是对比眼前的这个巫女,却如同溪流比之海洋,实在过于渺小。
“果然比起这样直接问你,不可能说呢,谎言或者敷衍都是预料之中的可能,不如让它来问你好了。”
巫女发出了虚伪的叹息,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从佐藤由乃的口中得到答案。
红色的崩坏能振动间,黑色的雾气弥漫。
佐藤由乃的反应很快,在预防对方会出手的前提下,使用着权能让万物生长化为监牢,可是黑雾几乎没有间断的就侵蚀了一切,地面也好,权能的产物也罢,仅是霎时间就被巫女所掌控。
“权能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小姑娘。”她走进已经无法动弹的佐藤由乃面前,唇扬起微笑的模样,傲慢而高高在上。
“来让我看看,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吧。”
“哦?破绽竟然是一个人类吗?哈哈哈哈哈哈。”
巫女笑了,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弯了腰。
她就像是看见了一件再可笑不过的事情,漆黑的狐影在她背后不受控制的张牙舞爪。
“喂喂喂,不会吧?能使用权能说明你被祂承认了,那你的脑子里应该只有对人类的憎恶才对,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事情吗?”
“对你来说。对已经变成拟似律者的你来说。最重要的竟然是一个人类,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巫女背后的狐影也在大笑着,她们诡异的同步大笑,红色的崩坏能溢散四周,大量的废墟被化为灰烬,在漆黑的尘埃中黑色的狐影和少女笑着,这副光景奇幻而可怖。
“你比看上去的还要有趣呢,我的同胞。啊,不对,你是伪物呢。”
突兀停止了大笑,巫女冷淡的看着佐藤由乃,变脸的速度让她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你,是伪物啊。”她这样重复道,一字一句。
“不行啊,这样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