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符合就意味着不正常,那像是不动声色的缓缓倒塌,无形的海啸与风暴分明正在掠夺所有却又没能表露出半分的迹象。
她抚摸着少年的额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如果觉得难受要记得和我说。”
苏青安感知着身体焕然一新的机能,这份前所未有的真正健康似乎是以往梦寐以求的事物。
早在过去,他便在圣痕空间通过八重凛的获得过类似的体验。
但那是虚幻的世界,更是正常天生圣痕的素养,比之如今律者级别的崩坏能免疫就完全是彻彻底底的天壤之别。
【羽渡尘o临界】的时长已然失去了畏惧【圣痕】为此断线的必要性。
常态战力与进入【羽渡尘o临界】后的差别也变得不再明显,除却羽渡尘本身还能作为【圣痕】的崩坏能储备库和能力的延伸,其余的要素由于缺陷的消失已经变得一模一样。
输出的功率发生了真正的巨大蜕变,同样层次的明镜之境所能操控的崩坏能却变得不再是一个层次,以往需要依靠着预判崩坏能粒子进行极限微操才能进行复杂塑形的状况也由此截然不同。
苏青安毫无疑问地变强了,这份前所未有的强大似乎真正在硬实力上逐渐赶上了以往面对过的那些律者。
即便不利用作弊般的【圣痕】,他也有着与律者动手的资格。
可内心无法对此有所波动,苏青安追求完美圣痕的理由是为了不再失去,所以用失去的代价获得这些的他自然也无法感知到任何喜悦与愉快。
本末倒置的结局无法给予半分宽慰。
少年漆黑的眼眸望着她的面容,他轻声低语:
“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华。”
...
...
剑心皲裂出的交响曲宛如大雨。
盛大而孤清。
158.明镜剑心.....完好无损.
符华伸出手指捏了捏少年的脸蛋,她轻声道:
“说谎的人会被讨厌的。”
苏青安听闻着心湖如雨般的破碎和交织进这首交响曲的话语,眼眸低垂,唇瓣翕动道:
“对不起。”
少女的神情黯然,她将对方拥入怀抱,在他的耳畔低低喃喃:
“可我没办法讨厌你,也没有办法责怪你。”
“因为这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小苏师傅的错。”
“你明明已经很努力也很辛苦了,明明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却...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苏青安感受着她脸蛋贴在锁骨的柔软、鼻腔内由此涌入的清冽、唇瓣启合间吐出的呼吸、被拥入单薄怀抱所获取的温暖、眼神的温软、口吻的轻柔,沉默不语。
这些在平常时期令自我感到腻人的亲昵却好似隔着无法凿开的冰湖,无法从中汲取到丝毫慰藉。
但即使无法获得舒缓情绪的力量,苏青安依旧想要反过来抱住对方,进行安慰,告诉她自己很好。
可在伸出手掌的须臾间,彼时握剑贯穿希儿心脏的手感,她怀抱着自我轻声喃呢的画面,猩红世界颠倒意识的绝望都尽皆徐徐展开,完美复刻重现在感官,仿若驱之不散的梦魇。
少年的全身按捺不住的战栗,他逾越了常人的机能和源自剑心的止水之境此刻都在崩溃的情绪和后遗症下沦为泡影。
苏青安沉默地望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指,他没办法用着这样的肢体去回抱住对方。
先前得以勉强压抑的负面状况再度翻江倒海,浸透灵魂。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杀了她。”
苏青安的神情恍惚,他的口吻顿了一下,疑惑地自言自语:
“我为什么会杀她?”
最鲜明的理由并不难找出,被透支的【圣痕】在躯壳衰亡的同时也开始断线,让权能能够得以乘虚而入,也有可能和自己如今躯壳内存在的完美圣痕有关。
但是否存在着,他以自我的意志去决定杀死对方,并又将其归结于对方的愿望,这般卑鄙而狡猾的可能性?
是否自己早就预料到了所谓的完美圣痕会以这种形式获得,所以迫不及待的将她视为道具?
苏青安明白这样的丑恶不会是自己能诞生出的念想,可在混沌的脑海里,并不存在的妄念和不合逻辑的推测不断萦绕脑海,摧毁着基础的判断力和理智,促使着感性为着虚幻的可能性为之产生苦痛和悲哀。
随之出现的罪恶感与愧疚就此旋钮成无限延伸的螺旋,让心冰愈发漆黑如墨,陷入死寂。
早在真正的希儿o芙乐艾死去不久,少年的精神就已经逐渐出现问题,到了亲手杀死另一个希儿o芙乐艾之后,这份细微的裂纹更是随着现实施加的力道开始朝着四周疯狂蔓延。
坚韧的意志使得他并未在第一次的打击下走至崩溃,可与死之律者正常相处的日常却在逐步地将人格折磨至同样的结局。
而如今死之律者的决定就仿佛是一次性将暗处的浮冰全部融化,随之上涨的海水掀翻了木舟,让其沉沦大海,得以窒息。
希儿o芙乐艾期望着能以这种方式让苏青安获得解脱,却又深刻的理解着以对方的温柔,依旧会对此感到难过,所以.....她在那天便做好了预定的措施。
符华感知着怀中人的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从少年苏醒的最初,那份理应存在的喜悦就被剑心感知到的事实彻底冲刷殆尽。
他的剑心正在破碎。
苏青安最初的嘱咐与教诲回荡心间,掀起了阵阵波澜。
他曾言太虚剑气入门之后需要修心,无论是什么阶段的剑心都是如此。
因为一旦剑心破碎,往日的积累便将功亏一篑,彻底散尽。
从此与炁构建的外界通道休止循环,诸般便利与灵觉更将烟消云散,甚至还将对身体造成一定程度的反噬。
这般可悲的结局,符华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对方抵达。
一直以来苏青安都很坚强也很从容,除却最初见面之际表现出的脆弱,余后的时日,她从未感知过他的情绪崩溃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