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节(2 / 2)

人们会对自己的记忆坚信不疑,甚至会对大脑编造的谎言信以为真,可这并非一种发病过程,甚至可以说所有人都会产生虚假记忆,特别是关于童年时期亲身经历的场景的记忆,会与事实产生偏差乃至扭曲都是正常事件。

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发现犯罪现场的目击证人的证词并不一定可靠,虽然证人自己确实认为他当时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但常常会因为情景信息的混淆,而导致对罪犯的错误指认或情景的错误描述。

人类可以对虚假的记忆产生深信不疑的根本缘由在于,大脑的内侧颞叶会以丰富的特定细节记忆使记忆更为鲜明生动。

比如当你回忆起一件以往的某一个星期天,你会记起当时和你一起经历这些的朋友是谁、当天看了下午场次的电影、电影的内容以及爆米花的甜度,乃至没汽的可乐和仿佛永远等不到的公交车。

诸如此类的附加丰富细节将使人对记忆的真实性充满自信。

但其实以现阶段文明的科学技术分清是否是虚假记忆并不困难,利用弥散张量成像这种类似磁共振的图像诊断技术来观察便能在短时间内得出结论。

理由在于大脑参与制造虚假记忆的部位不同于储存真实记忆的部位,它依靠连接海马和海马前回的白物质活动来储存真实的记忆。

神经元通过轴突来相互连接,白物质上通过轴突束形成的神经纤维连接着大脑的不同部位。

假设将轴突看作为一户家庭输送电能的电线,白物质就是连接一座城市和发电站的高压电缆。

而检测出的大脑图像便能清晰的看到真实的记忆和虚假记忆在不同的“高压电缆”上进行循环。

可惜自己所面对的状况近似却绝非如此,两种并行的记忆本身便能陈述很多问题,何况数次的自检报告对此并未提及任何异样。

坦白说,作为一个前研究员,Himeko在这一星期内对自我举例了种种类似乃至更复杂多倍的假设,可最后却依旧没有一个可以完全成立。

Himeko对自身出现的问题难以用自身现有的学识进行解答,她无法理解自己究竟在面对着何等的困厄,更不明白这份困厄为何会这样巧的在契宾诺顿湖区事件后便由此出现。

那个噩梦便是一切的起因,无论是精神衰落还是记忆错乱,乃至认识谬误,都是在反复的梦境中逐渐萌发,一点一滴的积累,最后才严重到如今无法进行忽略的程度。

这就是唯一可以拽住实物的线索,所以Himeko才会这样热衷于反复调查这个事件,除却梦境本身的内容和胸腔间残存的情绪外,关键的理由就在于此。

她再度游览了一遍契宾诺顿湖区事件的二次调查报告,心情愈发沉重。

至少从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一切的逻辑都顺理成章,不存在疑点也不存在阴谋。

自己先前所想要找到的线索本身或许就是一场泡影,想要从中寻找到出现这般状况的理由,甚至根治自我的方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排除了所有明显的不可能之后,Himeko对此只能归结于长久累积的压力和情绪对精神造成了影响。

虽然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她自己,可却是眼下勉强能使得这般状况发生的合理的理由。

事实上除却她本人以外,近日发觉其状态不对劲的工作人员和士兵都抱有着类似的看法。

良久。

女人望着桌案上所剩无几的文件,松了口气。

虽然精神状态很差,但他完成工作的效率依旧一如既往,之后只需要让副官进行核对依旧校准即可。

在以往这对副官来说并不是特别繁重的活计,可建立在自己如今的状态下,想来会对其的工作量有所改变。

Himeko按压着自己眉心,她感知着困倦的睡意,叹息喃语道:

“试着休息一段时间吧。”

...

...

洗澡是能让人身心愉快的行为,在睡前就更是如此。

温热的水流蜿蜒经过女人每一道起伏的流畅线条,艳丽的红发染满了泡沫又被缓缓冲洗干净,而这些色泽美丽的发丝在濡湿间也自然地贴敷于柔软的背脊与白皙的肌肤之上,顺便遮住了那些纵横交错的深色伤疤。

在白雾升腾,温度适宜的环境下,她阖上眼眸感知着困意席卷的慵懒,体会着肌肤沐浴在水流间的慰藉,思维逐渐飘远。

对比起一般的父女关系来说,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能算很是要好,除却母亲早逝,导致两人相依为命之外,无量塔隆介本身的性格或许才是关键的要素。

那个男人在温文尔雅的同时却也具备着研究员独有的理性,而出乎意料的地方在于他的教育方式也趋于常态,虽然自身是大学期间便受得重用的天才研究员,但他自身对女儿的要求却并非如此。

Himeko会在后续的人生踏上研究员的道路,纯粹是源自于个人的兴趣问题,而在大学期间首次亲身遭遇崩坏爆发之后,她的人生道路才由此发生了剧烈的偏转。

以当时崩坏出现的频率,以及Himeko在此前便表露出的才能和价值,其实想要参军入伍反而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可作为父亲立场上,本应当担忧女儿是否会由此发生危险的无量塔隆介却在和Himeko的交谈中尊重了对方的想法,并帮助她成功参军入伍,后续的初代泛用式抗崩坏装甲的研发,他也提供了很多思路资源乃至细节上的很多帮助。

在之后的几年里,虽然Himeko由于逐火之蛾的相关事务无比繁忙,加之无量塔隆介本身作为研究员工作性质也并不自由,导致两者罕有见面的时候,但基本的日常通讯却还是会固定进行。

仔细深究起来,本质上两者的关系,反而倒是更近似于朋友。

当然这丝毫不影响Himeko对自身父亲的尊重与爱,她对于母亲的映像仅驻留在那一头被自己完好继承下来的艳丽红发和她是一个苏格兰人,除此之外似乎并未有多少值得言说的事物。

于Himeko来说,父亲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

哪怕她已经成年很久,也有了独属于自身的信念与理想,并在坚定不移的朝着自我选择的道路上走去,可这依旧无法改变也不会改变血脉所链接而出的纽带。

在这样沉沦于崩坏的灾厄间,无时不刻有悲剧掀起的世界上,拥有一个亲人的重要意义已经无需言说。

而也正因为如此,Himeko才怀疑是否是契宾诺顿湖区事件的发生,进一步推进了她内心深处畏惧失去父亲的念想,甚至将其发展到自我延伸出虚假记忆。

可惜仪器的检测证明了至少大脑层面上,自己并未诞生虚假记忆,这才使得这一切是那样扑所迷离。

那种午夜梦回蓦然间清醒,同时笃定的认为自己父亲死亡,并为之感到不由自主悲哀的事件在这个星期内已经发生过四次,中间Himeko尝试过让自己不进入睡眠一整天是否还会出现一样的状况。

现实则证明,入眠与否并无法完全抵御这份不讲道理的诡异现状。

所以如今的她并不刻意拒绝睡眠,不如说这样的做法除却让自我精神衰竭愈发严重,更加无法分辨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真实之外就别无意义可言。

Himeko沉默地关掉了花洒,她穿上浴袍,吹干了发丝,随即坐在床前抿了口威士忌,在感觉到微醺与困倦交织脑海后,便将身躯陷入柔软的床铺间,沉沉睡去.....

168.弗洛拉是传教士.

梦境一如既往的前来,好似如约而至的旅人。

名为弗洛拉的修女在设施旁的湖泊里沐浴,她细腻如雪的肌肤在午后的阳光与波光粼粼的湖面间显出诱人的质感,那舒展在湖泊内的纤细肢体宛如量测完美的人偶,透着人工般合理的美感。

她扬起头颅,混沌的眼眸在光线间都难以变得通透半分,色泽亦没能产生渐变,那面部原本仅是代表着崩坏能侵蚀迹象的紫色纹路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蔓延在全身以及面颊上的疤痕。

以Himeko的视角来看,若是将那些疤痕展开于平面就很是近似于逐火之蛾的标识。

但这般细节与现实的改变却更让这处空间变得更像是一场根据着自我念想与知识所塑造成的梦境。

而她的意识在进入梦境之际便蓦然清醒,这就是睡眠本身无法让自己舒缓倦意的真实理由,哪怕身体在进行休息,可意识的活跃却导致大脑难以进入真正的休息状态。

用睡眠质量差来形容如今的境遇恐怕有过些过于自谦,但习惯如此了之后,Himeko明白除却眼睁睁地望着这场梦境的表演与剧情结束,自己并未有超脱这个现状的方法。

Himeko仅能望着传教士慢条斯理的杀人方式与种种惨无人道的暴行,等待着熟悉的画面结束。

她的意识随之一沉,再度迎来了视野的漆黑,等意识再度清醒之际,所能感知到的是床的柔软与脑壳剧烈的阵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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