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知晓这份消息是板上钉钉的现实,这份作为仅能做到其余人接受到消息的时间被就此拖长,可这却已经足够。
哪怕身隔万里,传教士依旧将这一线生机按在了湿润的土壤,令其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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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大西洋和北冰洋的交汇处,也是距离澳洲最远的国度——冰岛。
首都,雷克雅未克。
听闻在数百年前的旧时代,此处便很少有工厂,几乎没受污染,所以被称为“无烟城市”,在数百年后科技大幅度迁越的时代,这座居住着稀少人口,乃至整个国家都未至四十万人口的地域,依旧维系着原先的样貌,像是遵从着古老规矩的顽固贵族。
早在大崩坏爆发前,冰岛便连续多年被评为世界上幸福指数最高的国家之一,即便是在大崩坏爆发之后,似乎由于科技的延展度还是纯粹的幸运,这里依旧像是一片祥和的净土。
只是这一次,它似乎遇到了并不友好的客人。
传教士望着面前如镜面般宁静且宝石般透彻的湖泊,她面容上习惯带有着的微笑褪尽,神情转为漠然。
这是托宁湖,比起契宾诺顿湖,它无疑要更广阔且优美,一眼望去所见到的皆是鸭子、海鸥、天鹅等野生动物在清澈的湖水间嬉戏游玩的和谐模样。
而传言哪怕是在湖面会被冰层覆盖的冬季,滚烫的地热水依旧会为水鸟们开辟出一些零星的活动区域,让这幅光景得以维系。
修女会在这个地点的理由很简单,托宁湖坐落在雷克雅未克市政府旁边,周围还有着很多博物馆以及冰岛大学,这里等同位于雷克雅未克市中心,对习惯使用权能掌控人群的她来说,接近权利辐射的中心进行此事已然成为了习惯。
可惜的是比起其余交通便利的城市和国家,冰岛既没有火车也没有地铁,想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只能选择走路、骑单车、自驾、出租车、公共巴士,前往其余的小岛屿,就需要搭渡轮或者飞机。
这放在如今的时代属实仅能将其归结于奇妙的地域特色。
传教士除却在初生阶段首次开始展现自身权能的几个国度外,在之后的行程都刻意使用了崩坏意识所给予的干扰技巧潜伏在人类社会,将自我包装成好似根本就不存在世间的幽灵。
而正是由于要在乎不被文明所真正认知到自我的存在,所以基本的赶路反而成为了问题。
权能的性质和个人的能力素养导致了她没办法做到利用崩坏能进行高速移动的同时,还精准地屏蔽掉每一个能够留下影像的监控设备。
所以名为弗洛拉的修女就这样遵从着冰岛为数不多的巴士线路,抵达了托宁湖的边缘坐在长椅上望着远方的天鹅发呆。
看起来就像是为侍奉神明与自身信仰产生了动摇的神职人员在借此放松神经,祈求在自然的美好中找寻到自我的答案。
至少,沿途路过的人们都会下意识觉得这位修女具备着高洁的品行与温柔的天性。
这份【蛊惑】自带的气质,便是传教士在人类世界生活一直无往不利的真实理由。
但恐怕没人能想到,眼下这个看似成为崩坏侵蚀受害者的可怜修女,在前一阵子正在对着无辜孩童大快朵颐,就这样使得前身是教堂的孤儿院沦为了一片血腥的地狱。
崩坏意识陈述道:
【她抓住你了,这是你的正体首次暴露在对方的视野。】
传教士其实有些意外,虽然远离澳洲是在制造破绽犯下恶劣命案的瞬间,就已然决定的事情,可她还是没能想到会呈现出这样的结局。
传教士若有所思的低语:
“若不是刻意选择将梦境全然真实的呈现,她无从拽出这个破绽,还真是有趣,这就是人类所拥有的情绪吧,傲慢。”
修女当然明白犯险前来澳洲本身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这个世界上其余的地段都能让她随心所欲,可唯独澳洲作为苏青安唯一常驻的区域是一个禁忌之地。
拥有着观测灵魂能力的少年理论上能够在初见面就拽住自己的破绽。
当然,这是在不利用权能本身作为遮掩的前提。
目前的【蛊惑】能够掩藏自身乃至附近被蛊惑者灵魂上异样的气息,可需要付出极大的精力长久维持,存在的风险依旧很大,若不是有必要,传教士完全不会选择自己前来。
可惜适配第七律者权能和权限的灵魂,拥有着不刻意算计便无法抵达必胜结果的坚韧与强大。
但即便前来,在犯下鲜明的罪行之后,传教士还是谨慎万分的直接跑到了距离澳洲最远的冰岛。
那天符华前来孤儿院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件,假设苏青安借着她的视角了解到事件的全貌,或许就有着被拽住正体的风险。
以对方前几次对抗律者展现出的机动力来看,若是真被知晓具体的方位,哪怕是澳洲与冰岛的距离,自己也不一定能金蝉脱壳。
可传教士没想到,到最后发觉自我正体的并不是苏青安,而是处于剧烈煎熬状态下的Himeko。
这实在很让她感到兴致勃勃,可事到如今这也不重要了。
不如说Himeko的这番作为反而助长了她自身的败落,与.....那道信息的真正植入。
崩坏意识说道:
【你似乎并不感到担忧与畏惧。】
修女从容回应:
“这是迟早的事。”
“不过没关系,哪怕知晓了又如何。”
“除了那个人,这个文明有没有这个能力找到我还是一个未知数,而等在那之后还有多少余力对付我就更是一个需要验证的命题。”
“而且,您应该明白的,我不会恐惧也不会担忧,这份特质天生如此。”
她凝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与那之上正在展翅飞翔的海鸥,低低喃语:
“比起这些,之后才是有趣的事情啊,神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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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大陆。
首都,喜拉尼布拉。
国际第三机场。
男人拉着行李箱,走出风铃摇曳的咖啡厅,他瞥了眼终端记录上弹出的机票时间,琥珀色的眼眸低垂间却是掠过了几缕忧虑。
近日来从未对自身身体状况有所谈起的女儿,蓦然在数次通话内展现了奇异的情绪,并在后续陈述了记忆错乱,怀疑自身已然去世的妄念。
无量塔隆介不会怀疑Himeko对自身的判断,他对其发来的身体数据和精神检测都进行了更为专业性的调查,虽然自身并不是处于这个领域的龙头,但从事了近三十年的科研领域的工作,人脉本身便可以成为在这时用得上的助力。
可结果却是无疾而终。
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忧心女儿安危的男人早在三四天前就有了前来亲自探望的打算,可惜他目前接取到的项目实在不允许具备如此肆意的自由时间。
就一如穆恩教授所接下的量子之海计划一般,无量塔隆介也是负责火种计划其中一项的负责人。
这个计划某种意义上还具备着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