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柄极具家乡古城特色的剑刃,心下恍惚。
长三尺,双刃且直。
古之言兵者,必言剑,今不用于阵。
这种古旧的样式早就不适用于战场,比起入阵杀敌,沦为礼器,成为佩饰,或是练武所用的器具才是常规。
她以往在武馆里所用于练武的器具,便是近似于这样的双刃剑,如今以礼物的形式见到倒是有些怀念。
听普罗米修斯所言,它的外壳有着数层魂钢所铸就的封印将内部的血肉和力量压抑至仅能溢散出零星半点的临界地步,可外观上却完全看不出被施加了多层的束缚。
少女握住剑柄,催动天地之炁缠绕全身,才得以将之自然拿出平举。
很重。
唯有这个诡异的重量,才能证明着封印的确凿存在。
剑刃的金属表面格外清冽,还残余着冷萃的寒意,不规则的鲜红纹理如枫叶在阳光下折射出的清晰脉络,以极细密的姿态蔓延至刃面,乃至锋口的每个角落。
还古里古怪的好看。
符华想了想,问道:
“他有说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吗?”
普罗米修斯陈述道:
“苏先生说,名字在剑柄处。”
少女闻言,指尖拂过剑柄处的每个角落,而后看向那镌刻的字体。
【卷春空】
她忆起那人以前赠剑曾说过的话。
他说自己受到的第一把剑是老师和妻子之间的定情信物,以词牌名为剑的代号,称作为【定风波】。
眼下这个名字,便是按照这个格式所想吧。
她的眼眸弯了弯,唇瓣翕动,咀嚼着这几个字眼:
“定风波,卷春空。”
在小姑娘若有所悟后,肌肤刚褪去不久的粉霞顿时有了卷土重来的趋势,她勉强定神,抿了抿唇瓣,问道:
“他还有说什么吗,关于这把剑。”
普罗米修斯检索了会儿彼时的场景,说道:
“苏先生最初想的词牌名是虞美人,但他马上又说寓意不好,便改作卷春空。”
符华怔神了会儿,垂眸敛目,轻声道:
“虞美人啊。”
她勾唇微笑:
“如果真是虞美人的话,也很好,我都很喜欢。”
少女将方才内心诞生的思绪收敛,她望向远方乌云密布的暴风领域,认真道:
“走吧,去试剑。”
契机着实是听起来很玄的名词,目前最快速的方式便仅有以人工制造的生死危机抵达超变因子药剂自动活性化,抵达觉醒的目的。
在来前,她内心的打算便是将斐济所居住的帝王级一一斩杀。
直至体能与精力告罄,从而遭遇危机。
这个阶段斐济仅有符华一人,普罗米修斯也只是作为地图辅佐她在寻找帝王级的道路上少走弯路,这意味着假设中间真当出现了意外也无人救援,将之比拟生死危机也并不夸张。
人类的体能和精力是有极限的。
符华在此前就明白,即使找到了自我的灵感排列,她至多也只能持续单对单一个一个斩掉几位帝王级,就会由于体能与精力的消耗迎来战力的巨大滑坡,使得后续的战斗无以为继。
再加之,帝王级未必会都与她进行单打独斗,以及有可能会出现的未知能力,随时翻车都不意外。
这也是融合战士有必要形成编制的理由之一。
但在有了这把【卷春空】后,兴许斩杀数量的极限能由此得到提高。
至于提高多少?
这就是少女目前愿意去求索的答案。
...
...
海渊城最底层。
倒悬的魂钢塔楼四周游弋着无数道密集成束的透明丝线,它们混着内部空腔处无时不刻涌动而出的崩坏能洋流舞动,又伴随着呼吸般倒卷的现象混入塔楼内部,好似微渺的蜉蝣,又像是择人而噬的水蛭。
支配律者的权能借助着基因融合的蜕变异象,耐心的遮蔽着自我的踪迹,逐步编织出天罗地网。
【剧场】隐约在海水翻卷中可以见到略微的轮廓,那宛如一座在光影折射间不断消失又出现的海市蜃楼,正在缓缓降临现实却随时可以隐蔽自我的形迹,神异而魔幻。
蚩尤心脏内,少年蹙眉间感知着犹如针扎眉心的刺痛感,缓缓睁开了眼眸。
其中的墨色晕染,愈发幽邃,但在剑心与崩坏能领域,以及灵魂观测下都一无所获后,他疲惫的阖上了眼睑,继续陷入与蚩尤基因互相苦熬的战争。
基因的融合在几日里已经逐步迈进,初期的门槛度过后,基因链就介于扭曲与崩溃之间疯狂摇摆。
在这个阶段,即使是拥有黑渊白花的苏青安也有着生死之忧。
所以他能分散在外界的心思实在不多,仅是睁开眼眸时不时尝试关注一下外界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
可即便如此,那份如附骨之疽的危机感却依旧舔舐着骨髓和肌肤,给予幽冷的深寂感,还是不得不让少年从蜕变的过程里逾越诸多苦楚与伤痛,不断警醒着自我。
苏青安相信Mei在海渊城部下的守备和士兵很是严密,她的后手想来也能给有可能存在的敌人一个惊喜,但若是这份直抒胸臆的恐怖危机感,除非凯文就守在门口,否则那些都将毫无意义。
第十律者。
这是揣测至今,最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可以让自己诞生强烈危机感的存在,无疑能威胁自己的性命,那至今尚且存在的可能性除却第十律者外,便唯有伏羲。
但伏羲身为步入阿赖耶的存在,苏青安认为自己迈入的至诚之道对之产生不了任何未知的警示作用,否则在见面之初就已经内心有所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