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完了,给我报酬。”
李师师瞅着手中的书卷,朝冒着热气的锅内撒上其内所言的配料,认真道:
“苏苏听话,这汤底很快便熬好啦。”
少年闻言沉默不语,他坐于外侧的桌面上之旁,等待那人的日常喂食。
那双漆黑的眼眸低垂,其内缓缓趋于空洞,失去焦距。
对于目前的苏青安来说,似乎进行思考都是一件没有意义也难以做到的事情。
除却遵从着人体的机制,去满足饥饿外,唯一的欲望为何呢?
【未知基因觉醒度:0%】
阿特洛波斯的面板映入眼帘,似在缓缓告知着如今自己应当去做的事情。
而想要将这个数据推进半分,纯粹蜗居在这一处镇安坊,显然仅是浪费时间罢了。
但即使明白着这个事实,自己也无法对之产生行动的欲望。
觉醒度满值之后,便会发生什么,会得到什么,会拥有什么样的改变。
关于这些问题,他的脑内似乎有着呼之欲出却又像是雾里看花般的朦胧答案。
可无所谓。
就好似如今的少年能明白自己如今所行之事,并不能被常规男性所能随意接受。
但情感都剥离殆尽,沦为空无的前提下,失去羞耻心与荣辱感的他,自然不会去在乎自己是否应当在青楼里男扮女装,给人弹琴卖艺。
对于现在的苏青安来说,弹琴的意义无非是与李师师进行等价交换。
这似乎是人格的残留,亦或说以往的那个他所余下的灰烬所拥有的不变特质,与容易心软和温柔似乎并于一处,成为了拼图的一部分。
以前的自己大约喜欢等价交换的立场,这会让自己不由得觉得安心。
“去...崩坏兽...找...华......李...师...师......坏女人。”
少年涣散的眼眸内有微弱的光辉一掠而过,若是他能观察到此刻自己的意识海,便能看见一枚小羽毛游弋在其内,有气无力地蹦跶了一会儿,似乎是想要触及到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可怜兮兮的无疾而终。
苏青安的末那识被封死在了自我的躯壳之内,目前若是其本人愿意倒是能做到自我窥探,乃至迈入灵魂殿堂。
可终究还是比以往多了一层隔膜。
再加之在失去了主动进入其中的习惯,导致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听到的声音源自何方。
另一方面,对于刚刚醒来不久的苏暮汐来说。
如今的境遇简直是灾难。
她通过记录能明白小苏再次经历了一次重启,通过最近的观测和理解到的信息进行分析,再对照以往自符华那里留存的记录,就可以很鲜明的发现一件事情。
目前的朝代里,赤鸢仙人依旧处于完美的全盛时期。
既没像几百年后收徒被背刺导致失去了不死之身,也没像此后那般顽固不化,稍许能算还留存着自我的人性。
若是按照以往的重启经验,苏青安只要坚持着斩妖除魔的道路便能自然与那位仙人进行相会,彼时无论是否能再续前缘,都有了零星的希望。
假设自己再将留存的记录对之进行覆盖于传输,那便更是如此。
可如今以燃尽自己一切为代价,拨动灵魂天平的少年,却处于空壳与残骸的状态。
若是说前文明的符华初见到苏青安时会忍不住被那份记录的渲染,导致产生本该不属于自身的情绪与情感。
那现在的苏青安便是亲眼见到了那位自己所爱之人,也不会产生任何波澜与情绪。
因为......
这份情感,在灵魂天平的筹码计算方式之内甚至比升维生命的本质更具备价值。
而意味着什么,也便无需多言。
那位不知名的伟岸神明确实以另一个纬度的力量,将少年的痕迹与概念强制回溯,按照【念】与灵魂生命的特性,理论上他迟早会恢复最初的状态。
但苏暮汐清楚,灵魂生命与人类之间的寿命存在着极为恐怖的差别,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次元,不是能在一个平台上进行评判的程度。
这个理论,完全是建立在长生种的概念上的【迟早】。
若是真当用时间进行堆积,哪怕苏青安直接活上几百年,直达圣芙蕾雅学园诞生之后的时代,她都有理由怀疑无法恢复回最初的那个他。
在这种极为糟糕的情况下,小苏竟然还被坏女人拐走了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待着不动了?
可恶,怎么可以发生这种事情?
这种微妙的状况也太怪了!
苏青安不仅被回溯了生理年龄,还彻底失去了记忆与情感,这种状态下的他简直好骗到了一种境界。
如果说当初被少年捡走的希儿是处于警惕心贼高的流浪猫,随时会炸毛咬人的那种类型。
那现在的小苏完全就是随便让人撸的幼猫,谁给罐头就跟谁走。
简直让待在意识海里的小羽毛警惕心直接拉满。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穿上女装了?
谈一次琴,就包一天饭,这种交易为什么可以达成啊?
末那识这种层级的渲染,对于凡人来说,是真真比拟仙音都不为过了,用来换猪蹄、羊肉煲、泡椒鸡爪、东坡肉、桂花糕、龙凤酥、冰糕凉粉、椒盐牛肉什么的,明显很亏好吗?
但凡苏暮汐能正常和目前的少年交流,估计他的耳畔处每天环绕的都将是类似的问话。
直接将原本父亲和女儿的立场瞬间颠倒。
可......由于目前的苏青安完全不产生情绪,偏偏又灵魂永恒常驻末那识了,导致没吃饱饭的小羽毛每天努力蹦跶都只能传递来些支离破碎的话语。
而从唯独只有对李师师的评价完整的说出来了,这一个细节可以明显看出某枚羽毛对其的敌意颇深。
李师师,坏女人。
7.苏青安:赤鸢仙人的炁决?我会的.
苏青安对这道近几天来时不时会在耳畔处徘徊的声音,已然逐步习惯。
可就如苏暮汐所设想的那样,如今的他哪怕见到符华也只会将之视为陌生人,心湖无法引起半分波澜与悸动,便是听着这理应当感到熟悉的声音,日常控诉李师师也只觉得无需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