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意识的权能化作领域,将外界的认知剥离。
不知从何时起,使用羽渡尘遮蔽自身已然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最初这么做的理由似乎是由于丹朱所改良的这套汉服,到了后来则渐渐演变成一种习惯了。
以致于,她便是位于人山人海,也只觉得有些冷清。
但小玄叽叽喳喳的声音却是打碎了这份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感触:
“仙人,你听见了吗?”
“那个什么越女剑一听就是圣痕觉醒者,我们去收她为徒吧!”
圣痕觉醒者。
少女闻言,瞳底的波光微晃,似是有被剪碎的流年突兀乍现。
她常年行走于山下人间,数千年来也曾与数位圣痕觉醒者有过几段师徒之实。
但时光匆匆,圣痕虽能给予这些人极为优秀的崩坏能素养以及身体能力,可与寿命却是无增无减。
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无病无灾的活过百载有余,便化为一捧黄土。
这世间悲欢喜乐,不过一时之念。
待岁月悠悠如沉舟渡过千江,往后的浪花又与最初起航的那片光景何异?
不沾因,不沾果。
与世隔绝,一人独行。
这便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好的结局。
食髓知味者,会为之甘之如饴。
而这永恒的寿数,最终能与凡人交集而出的情感所能迎来的不过是一场大梦。
或是十年,或是百年。
所曾目及之处总归将物是人非。
唯独妖魔永绝不断,唯独仙人常驻世间。
她轻声道:
“再看吧。”
“坊间传言,不可尽信。”
若真当是圣痕觉醒者,点拨对方,使之掌握自身的力量。
此后凡间的妖魔也能少上几分,为此被波及的无辜者更是能少上很多,并不是一件坏事。
少女以一人之力庇护这方土地,所能触及之地,终究会有差错。
而这个时代的崩坏兽普遍孱弱不堪,一个成熟掌握自身力量的圣痕觉醒者足够仗剑天下,不畏一切敌。
只要确定了对方的心性并非恶徒,她自没有吝啬点拨的理由。
赤鸢仙人的时间宝贵,可羽渡尘也足够在霎时间确认对方的过往与性格,并不费事。
小玄坐在桌案之上,她想了想说道:
“这次武文会不是要交手吗?”
“如果那个江溶月真想要那什么大家的炁决,肯定会上台呀。”
“反正我们过去阻止完那些坏人,就等着看热闹,是不是真的有圣痕,一看便知。”
赤鸢轻声道:
“嗯,时辰差不多到了。”
“我们走吧,去镇安坊。”
女孩驾驭着卷轴,漂浮在众人的脑袋上,眨着湛蓝的眼睛,露出纯真的笑容:
“好耶,仙人带小玄去逛青楼啦。”
少女自动忽略了这句话,于袖中倾滑出几枚铜钱,扣于指尖按在桌面之上,她望着远方,眼眸前垂下的发丝随风摇曳,使得其内的瞳色于光影的交错下归于渐层。
仙人缓缓起身,沉默地走出了一片热闹的喧嚣当中,朝着那个莫名的牵引之处踏足而去。
那里......到底会有什么呢?
...
...
武文会便开在镇安坊所属的一处庭院。
这本是针对上流人家所设立的高端场所,可供应一处寥寥百人的场地供宾客观看,乃至比武却是绰绰有余。
基本能入门除却当地的姑娘们,便只有经过筛选的江湖游客,类似流云快刀这种层级自是无法进场。
经过半月的发酵,这场看似随意玩闹的武文会至此展开。
由于多方面的宣传,乃至实质性的噱头,前来此处的高手并不在少数。
人这一生所求无非是一场荣华富贵和一个好名声。
即使炁决修得高深又能如何?
斩妖除魔之举能带来多少收益?
惩奸除恶之行能给予多少声名?
如此一想,有人会在斟酌之下依旧凑这场热闹也就并不奇怪。
少女一如既往的并未遮蔽身形,但羽渡尘则让在座的各位无一能察觉到这位不再宴请范围之内的赤鸢仙人,连带着小玄的叽叽喳喳也仿佛被单方面主动屏蔽了般,不被听闻。
此处与那酒楼的讨论与喧嚣到多有不同,庭院之内的数十人各自划分出有所联系的社交圈子,进行各自的客套与寒暄,多半礼貌且安静。
那在民间酒楼都遭遇讨论的几位则在此处都显出不俗的地位。
她并未关注这里的环境与人们,用羽渡尘检索了几个关键词便用意识修正将预定在此处投放毒药的辽国内奸清除了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归于浑噩。
最初来此的目标就这样轻松解决。
少女沉默的驻足于凉亭的一角,望着晨露未散的柳叶,目光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