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文会就借着这个由头开的?结果也只不过遗留了一些入品的武夫,对大局无碍。”
“我国虽富有,可军事却着实叫人担忧啊,只能希望这边不会受到波及吧。”
对座的人摆手,看法却有所不同:
“要我说啊,辽国内部也自顾不暇,前阵子不是还传出那里的一些地界染了妖魔的气息?连带着部分军营和其余的一些村落都全部死绝,生出的不少僵尸都烧却在大火里,什么也不剩了。”
他压低了声线:
“我在那边做贸易的亲戚可是知道的不少,上次带他喝花酒,喝到兴头上的时候,他和我大诉苦水,说那辽国境内也不安分啊,似乎是有分裂势力在腹后游击,抢钱抢粮抢商队。”
“他差点就栽了进去,这下直接吓得连夜赶回大宋,却是怎么也不愿掺和那份油水了,这辽国还不如我大宋和平,现在说不定自顾不暇,又岂敢开战?我看那边境紧张和京城前些年的那个事情,都是在努力呲牙,虚张声势得紧。”
男人喝着酒,豪情万丈:
“要我说,这武文会的目标就不是用来防守敌军的,是奔着灭辽去的。”
“莫说担忧什么波及青龙镇,老哥担心一下在燕云十六州的亲戚会不会受到波及才是正经。”
“再说那仙人异象出现在庆州,仙人传承却出现在我大宋,你思量一下其中的分别,这大势在我,有何畏惧?”
富商细想而来确实如此。
仙人异象出现庆州结合辽国近日出现妖魔的逸闻,足够说明那里的情况已经抵达了足够让赤鸢仙人之展现出这般力量的地步,可见妖魔横行的严重程度。
反观大宋不仅无这般境遇,还有人亲身经历了仙人传承,便是未来有恙,这般人物的存在也能算是未雨绸缪。
他拦住身旁姑娘的腰肢,道:
“听君一席话,胸腔之间的郁结都散去不少。”
“来继续喝酒。”
苏青安沉默了一会儿,这处主楼之间的人几乎都有谈论过类似的话题,记忆的底层对着这般光景浮现出了一句话。
男人之间的话题——女人和键政。
这个一点似乎即使和自己以往所处的朝代不同,都依旧如此。而这一幕出现在问春阁便更显出微妙的意味。
“苏苏,我买好礼物啦,你猜猜是什么?”
少女轻盈的步伐落入耳畔,混着胭脂之间的脱俗芬芳也随之而来,那人在凤仙花汁下染得艳丽的指甲与肌肤相映成趣,葱指则是握住了一方盒子在男孩的眼前得意的晃了晃。
苏青安微微怔然。
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
背人细撚垂胭鬓,向镜轻匀衬脸霞。
少年倏地忆起这首唐代的诗词,却并非对李师师的手指多好看有所感叹,而只是恍然间自记忆深处回溯至了那个女孩跪地于墓碑之前,泪随雨落的清晰画卷。
残破而熟悉的话语自记忆深处涌现:
【小夕,这是苏青安,神州人。你不是很喜欢神州的诗词吗?到时候可以问问他这方面的事情。】
这句话是自己背诵诸多诗词的核心理由,否则这首诗词压根不会出现在记忆回溯的机制内。
可......那是谁呢?
李师师望着男孩怔然不语的模样,有些担忧。
她瞳底的羽渡尘闪烁不定,似是也是如此:
“苏苏,你怎么了?”
天平之上,圆珠坠落化为了记忆漩涡抽离而出的最后一根稻草。
残破不堪却又无比割裂的画卷断断续续的将之卷入巨大的潮汐,首次具备明确张力的清晰情感让少年明确感知到了空白的填充。
最终,记忆复苏,让他得出了答案。
那是一个相识不久便选择性命相托的大叔;一个为了在女儿面前保持威严假装喜欢织田信长,最后又以织田信长的话语作为终末的父亲。
而也是他,第一次让自己深刻的感知到对【失去】这个可能性感到了深刻的恐惧。
——神原修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脑里混沌不堪,只能记得住彼时事件的零星脉络和结局,却对派遣自己的圣芙蕾雅学园毫无印象,连带着本该存在的队友也恍若一张被撕掉部分人物的照片,从整个事件中剥离而出。
少年对记忆恢复的残缺,感到习以为常,很快就扼止住了这份本能往下的探究。
未曾回溯的事物都是化为了灰烬与虚无的代价本身,任由如何努力在空白的世界里依旧也只能得到空白的答案。
继续等待吧。
等待,并心怀希望。
终有一切尽皆复原的那一天,而这般清晰的回首过往一切的经历,也不失为一种奇妙的体验。
他道:
“没什么,只是又恢复了一点记忆而已。”
“我们走吧,师师姐。”
李师师舒了一口气,说道:
“没事就好,我们差不多也该去海口处接她啦。”
苏青安颔首起身,又瞥了眼她手上的木盒,轻声回答了对方之前的问题:
“是手镯吧,并且大约是很纤细小巧的类别。”
“溶月终究是武夫与剑客,她不适合那种易于脱落的饰物,思来想去,能赠出的饰品也寥寥无几,而过于繁重的镯子又会影响拔剑,所以最好是越轻便越小巧为妙。”
少女闻言打开了木盒,指尖在做工精致考究的龙纹银镯上轻触了一下,看着那分外纤细的银白圆环,坦然道:
“是呀,所以在外面的那家店里挑了半天也只找到这件合适的呢。”
“虽然我觉得很好看啦,但她不一定会收。”
“毕竟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我觉得这个镯子只要有一点影响挥剑,对她来说都是无法容忍的瑕疵呢。”
苏青安从她的手中拿过木盒,轻声道:
“溶月是很礼貌乖顺的孩子,如果是师师姐所赠,她不会拒绝,至多后续会努力对你进行报答,可能反倒会让你感到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