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全部的代价。

有些时候，神速王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时间被拉长。这或许是大脑改造的某种副作用吧。他会感觉周围人仿佛在凝滞的琼脂之中缓慢动作。他不会轻易开启思维超频，被拉长的时间感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单纯的酷刑。

在旁人的视角下，神速王的耐性很容易被消耗。其实不是的。作为一个三百岁的老人，隼的耐性比大多数人要好得多。

只是因为这副作用，隼的耐性会被加速消耗。

久而久之，隼几乎失去了正常的时感。他会在缓慢、凝滞的主观时间里度过枯燥且了无生趣的客观时间。他甚至不能思考。有些时候，时间又倏忽流逝。他已经逐渐分不清“正常的速度”了。究竟是自己在缓慢的主观时间中度过太久，以至于忘记了什么是“正常”的速度，还是说这是一种反向的症状？神经元的异常不止会让自己主观时间拉长，也会让主观时间压缩？

隼还是倾向于自己感知的混乱。

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在战斗中发病过。或许这并不是生理病变，而是一种认知偏差。

神速王付出如此巨大代价，所换来的便是无与伦比的力量——速度的力量。

舰队集群外沿十公里之外，神速王再一次转过了身体。正面喷流减弱，背后的喷射器组瞬间点火。

一闪而过。

这一次，他看清了敌人。

第十二武神蜷缩在半透明的粉尘镜面之后。第十武神的弟子雷古洛思则借助第十二武神的手段躲藏。

尼娅古蒂被多次攻击。隼刻意描边，攻击没有命中，只有几道“擦伤”。她暂时失去了姿态控制的能力，在空中“缓慢”旋转。

武神，两具身躯。其中一具在半分钟之前损毁。根据阿耆尼王的情报，那一具躯体泄露了惊人的核辐射。以刚才攻击的位置，伤痕贯穿躯体，聚变堆必然在冲击之下停摆，或许携带的核武器也因此失去战斗部。肆虐的中子足以让他体内大部分机能失灵。另一具身躯只失去了小腿。或许仍旧有一战之力。

那个狮子一般的侠客，与这个武神，是最后能够让隼感到危险的敌手。

——来吧……

隼如此在心中低吼。

一点跃动的光化作一道曲折的线，就这样凿穿了战场。

这一次，拓拔失去了左侧小腿。

破坏性的力量节节攀升，让大腿部分也跟着报废。拓拔不由自主地旋转。

而他咆哮着投掷出热能剑的剑刃减速，同时拔出另一把热能剑。

在神速王的速度之下，这剑飞行的速度宛若蜗牛。

第十武神曾苦心研发过的对神速王秘法，猎杀神速王的“架势”，便是包括了投掷武器。

一般侠客的速度相对于神速王来说，与静止相差不大，投掷武器也是宛如静止。因此，第十武神就考虑过，将弹药与投掷武器也作为“固定架势”的一部分，用“架势”来进行招架。

剑刃与刀片碰撞，然后武器化为霰弹，殃及周围。

神速王失去了一把武器。

他的肩甲出现了如同鱼鳞一般的碎裂。

在失去了正面的强大喷流之后，神速王也失去了一层防御。就算他不撞上任何大型残骸，尘埃云也能切实削减护甲的使用寿命。飞溅的碎片对他而言也是一重考验。

神速王在五公里外转向时，甩脱了身上的护甲碎片。

攻击。

再攻击。

再攻击。

拓拔轩辕十四感觉自己被九个敌人同时从九个方向攻击。

神速王的攻击间隔实在是太短了！

而武神也分润了至少两次攻击。

即使磁场搭建的粉尘镜面阻碍了探查，但隼的攻击还是落到了实处。

第七次攻击时，雷古洛思的“防御架势”让隼左侧的一组喷射器爆碎。而几乎是同时，右侧与之对称的喷射器组边停止工作、脱落。

隼的转向让这块与隼同速的碎片化为炮弹，击中了舰队外围的护卫舰。这几乎赶上了猛烈的炮击，护卫舰因此而颤抖。

神速王在这次碰撞产生的裂隙蔓延之前，就再一次攻击。

这一刀，卷向了向山。

隼在凝滞的时间之中，看到了对方的动作。

——反应得过来啊……

………………………………………………

——没有死……

向山脑海之中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应该说，不愧是黑暗向山组建的顶尖团队吗？六龙教的技术水平实在是可靠。

向山居然勉强跟上了这速度。

受限于义体机能，他无法在动作上跟上神速王的速度。但是，他能够反应过来，能够看到，能够在这个速度之下思考。

能够……预判！

在开展之前，向山就强行超频自己能够调用的所有设备，沿着第十武神的解题思路疯狂演算，将庞大的可能性压缩到几个策略之中。

如同赌博一般。

向山不确定自己能活到第几波攻击，不确定哪一份预案能够满足先决条件。

他也向尼娅古蒂询问过其他侠客的反射速度等参数，并最终确定，或许只有自己有资格使用这些反击的策略。

拓拔轩辕十四或许能做到反击，但是他有自己的武学体系。

——如果还是二百年前的我，或许早就被干净利落地击溃了。

向山的体表，早就蓄势待发的磁化零件被陡然变化的磁场弹了出去。这些零件或许会在抛飞一小会之后重新回归。

但这个“一小会”将会是他与隼交手的全部时间。

这些小东西就是架势的一部分。

第十武神提到过隼的弱点。

神速王当然也存在弱点。隼的义体就不是用来应对长期战的。他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损失积蓄的动量，损失性能，义体积压的废热也会很快到达极限。隼必须将交手时间压缩。

第六、第七武神的舰队也有应对神速王的策略。据说第七武神的预案之中，就包括了“释放核弹”。

确实无法命中，但也不需要命中，令光辐射扩散就行。低当量的真空核爆不足以摧毁宇宙战舰，但是光辐射却能令神速王义体本就捉襟见肘的热能耐性更快见底。

第七武神从诞生到就义都处于资源匮乏的状态，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愿意为了防御神速王而割舍核燃料来引发小当量核爆。

神速王这样立足于神佛境界的武者，就是有这样的威能。

只是这个策略对地球侠客来说，效果有限。地球侠客所能获取的核燃料没法与背靠土星、天王星侠客群的第七武神相比。

隼的心智似乎处于一个非健康的状态。他已经抗拒改变了。根据第十武神收集到的数据，以及他与神速王唯一一次交战记录来看，隼已经很久没有改写自己惯用的策略组了。

并不是“从整体总结的个人风格”那种抽象、形而上的东西，而是更具体的。隼的义体会进步，武学会进步。他也会因此来调整自己。但是，他只是优化自身的武学，让突出的性能驯服于自身。

——可以预测。

——你到底还是太像我了，弟子啊。

神速王的下一刀没有命中向山。他的腹部外装甲反而因为撞击粉碎了一部分。

现在隼就好像一只蜕皮的昆虫，不断损失部件、主动剥离另一侧部件保证对称。

——你必定也反应过来了吧……

向山看着隼拔出了最后的刀片，劈穿粉尘镜面。

向山提前释放的小型飞弹就这样被神速王的激光所殉爆。神速王绕过爆炸，肩膀上再次添了一道伤口，小腿也出现鱼鳞状的金属裂痕。

向山身上破碎的装甲被冲击吹开。

向山转身的时候，神速王已经扑到了他的背后。

外装甲的碎片撞击在神速王身上。大蓬火花混合等离子体，衬托得他像个神灵。

——你太像我了……

——因此，用来应对我的招数，对你也是有效的。

随着磁链武器的断裂，三枚刀片被弹起，加入到第十武神所开发的“防御架势”之中。

这是“反击”。

这个“防御反击架势”，沿袭了松岛宏的“胜天半子”。向山将那个策略组稍稍修改，嫁接到了第十武神针对神速王的解法之中。

——如果是二百年前的武祖向山，你已经赢了啊，神速王。

可惜神速王所面对的，终究是第十二武神的向山。

——纯粹外功技艺超越你我的武者早就诞生。想必在不同领域战胜我等的人，也在不断呱呱坠地吧。

——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家伙呢……

——或许……没有把你教得足够坚强……害你再一次信仰破灭……是我对不起……

三枚刀片，一枚打穿了腰间最高水平的激光雷达，一枚击中了左侧悬挂式外接雷达，一枚钉穿了左侧义眼。

刀片本身没有铁磁性，甚至是绝缘体。磁链武器不是充当电磁炮发射它们，而是崩断自己用反作用力弹出它们。它们穿过了神速王面前的强磁场。

被剥蚀了数层的外装甲，已经无力硬吃这三枚特制的刀片。

碎裂，升华……

向山成功摧毁了神速王的单侧知觉。

向山缠绕在手臂上碳纤维缆线在凝滞之中，扫过神速王左侧的肢体。

向山几乎毫无感觉的失去了一条胳膊。

母舰之上，璀璨的火花闪现。

隼的身躯，擦过了庇护者的母舰。

向山稳定姿态之后，立刻握紧仅剩的拳头，高高举起。

是第十武神的胜利。

他为此而感到自豪。

大家想必已经知道我让d指导为我算数据结果闹了乌龙的故事了。或许是因为美帝ip的ddos让d指导状态不好，又或者是d指导已经被汪吧数据污染，喜欢蹦大词，同时放数据卫星。总而言之，d指导给了我不靠谱的数据。

除此之外，我也思考过“让核燃料本身成为作为动量轮旋转”的点子。超流体的核燃料因为零粘滞而飞速旋转，存储动量。但是现在的d指导委实让人难以相信，甚至让人怀疑数据都是它现编的（毕竟不能联网），总而言之，未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