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这家伙没有再出点血呢?
藤丸立香勉强恢复了点魔力,用残存的星光力量挽回了自己在空中的下坠姿势,转头看向了他们的敌人。
然后他差点笑出声了。
失去了众生意志之海的加持后,他却因为已经直视过伪母神的本质而得以继续能够窥见模糊的现象。
横跨两界的树木被斩断了所有的根须,已成无根浮萍,却依然毫不放弃地生长着,继续托举着那残破的王冠。
但失去了根须的维系,现世与此地已经出现了空隙,不再是完全贴合在一起了。
残破的王冠依然在变得完整,代价是树木已经开始不断地崩裂。
体现在眼前的景象,则是万象之伪母神,诸海之绯龙蛇所拥有的一切都在被无形地啃啮。
先是漂浮在脑海那华美而壮丽的星环,然后是鳞片、血肉、肢体。
噗嗤的一声,就连祂那灿烂明眸也消失了一个,只留下黑黝黝的空洞在脸庞上。
藤丸立香初时还稍微有点好笑,但越到后面,神色越是凝重。
祂...完全可以放弃继续塑造怀抱中的万象之座。
藤丸立香看得很清楚。
并不是万象之座在不断地汲取祂的力量、本质以及生机。
而是祂在不断地供养座——以付出个体存续的代价。
骇人的啃啮依然在继续,最终,万象之座完成了。
而万象之伪母神,只剩下如同空壳一般的月球底座,以及失去双目的头颅,其余一切,皆是森森白骨。
[果然...不能够用超过太多的力量,否则就不能够完成了座了。]祂用已经成为骨头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拖着手中的黑色奇异点。
那是难以形容的事物,有着万色万象,从巨神宫殿、威严王座、神祇庙宇、修行道场等难以计算的景象之中瞬息万变。
“值得吗?”
藤丸立香看向了祂。
在数十秒前,祂的骨头依然闪耀着威严与光彩,如今却松散得像是放置在荒原中,经历千万年雷劈电击、火烧雨淋、土埋兽咬的风化骨头。
[值得?万象之座的诞生,是我早在好多好多年前就想好了的,那个时候啊...我就想对他说了,我要给他建起个安稳的王座...]
威严而淡漠的神威从祂脸上消退,变成了她。
位格彻底地跌落了,而深埋骨髓中的偏激意志似乎也完全消散了。
但她用黑洞洞的眼窝看向了藤丸立香,仿佛从来没有失明一样。
她下了断言:[你不是他。即使灵魂本质一样,失去了记忆的你,只是和他相似的花而已。]
“...也许吧。”藤丸立香拿起了手中的都牟刈村正,对向了她。
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正确的答案。
正如千子村正和岩窟王肯定地认为,他就是从前英灵们所认识的他。
就如眼前的万象之伪母神肯定地认为,他不是那个机缘巧合下给予了她灵性的那个人。
[也对。在我看来,他就是死掉了。我可不会后悔我的理想。只是可惜啊...现在才完全清醒过来,没想到塑造万象之座的执念竟然如此深重。]
她似乎在懊悔什么,却珍重地将王冠推向了另外一边。
空档百出?
不,是陷阱。
徘徊着的剩余魔力以更为隐蔽的方式在身边盘旋,那是依然能够一击将自己所粉身碎骨的强度。
“所以,你不上座吗?”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藤丸立香却隐约把握到了可能的情况。
也许是不能打扰,也许是登临神座还需要一点准备。
要是杀了我们,也许还可以登临神座,获得挽回的机会吗?
他明确地感觉到了眼前的她,拥有着求生的意志。
直觉告诉自己,猜对了。
[真是好使的眼睛啊...]
毫无预兆地,残破身躯的伪母神动了起来。
既然陷阱没有成功,那节约力量的选项以及消失了,就用尽全力吧。
除了头颅以外的部分,在轰然声中粉碎,魔力的洪流聚集在了伪母神仅剩的头颅中。
蹙起了嘴唇,她吐出了一口气。
这将是魔力的风,携带着仅有的质量,在来自高位格存在的魔力驱使下,不断地在风中分裂,粉碎,直至灵子,然后在灵子在没有完全消散成神秘结构的普朗克时间段中将其彻底粉碎。
那将会放射出无与伦比威力的射线团,将世界的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尽数摧毁,包括她此刻所面向的所有一切,就连深层界往上的世界结构也会崩塌。
幻梦境、空间、时间、现实与虚幻的边界都将会完全消失。
地球也许会陷入更彻底的毁灭中?
无妨,只要深层界再无人妨碍,她就能够用那数秒的时间,在那不设防的状态下彻底地成功坠入神座所在点,那是再考虑回溯万象吧。
在发动攻击前,她就露出了十拿九稳的表情——
这是只有她那灵体结构与质量超乎一切的身体才能做到的事情,过往的人不可能知道,而只需要这万分之一秒不到的时间,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但打算先发制人的,并不只有她而已。
[无需慈悲!]
在魔力流动的那一刹那,藤丸立香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其速度之快,在原地甚至留下了过去的残影。
日星之争,自古无变,驰骋于永劫圆环上——此即为光也。
此时此刻,藤丸立香迈入与日星竞走的境界之中。
[虎啊,煌煌燎燃]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