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承认这是真龙对她的呼唤。
“嗯……”
“夫妻……自然是……”
真龙故作如此,他拉长音调,就是不将那最后的那个字讲出来。使得画师的心就像是被猫儿抓挠一般,奇痒难耐。
是,是谁?
是她吗?
还是和他有了夫妻之名的没用的年?
又或者是……那只猫。
画师忽然感到一丝慌恐。
一个陪着他相知相行十载,一个为他耗费心血铸造出连接人与天地的宝器。
和她们相比,自己与她所处的那短短两年完全不够看。而且……自己也对他少有关心……
这个称呼……即便得到了,她真的有胆子认下么?
“先生,我都看过了。”
什么?看过什么了?
“先生画的那些画,我都看过了。”
白昼没有讲出那个词后该接的人是谁。
他探出另一只手,贴着床褥与画师的腰伸过去,捉住她的手,轻轻与它扣在一起。
“先生穿嫁衣的模样,我也见过了。很美。与我幻想中的新娘一模一样。”
嫁衣?她什么时候穿……
夕想起来了。
她留给笨阿玺的那张画。
那里面她所绘出来的自己,与她性格完全相反的那个自己。
结亲图,嫁衣……她究竟都和笨阿玺说了什么啊!
但已经没必要去纠结画中夕到底吐露了什么事给白昼了。
现在的夕,满脑都是白昼刚才说的那些画。
身穿嫁衣的她,和他所想的新娘子一模一样。
这是在告诉她,他们才是……
“先生……”
眉眼微垂,圣青色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倒影。
“吾妻。”
回六十二 诡谲初显
三更时分,金乌未升,双月仍在。
“簇~”
随着细微的擦动声响过,黯淡的烛火驱散了一小团黑暗。
小小的船灯被他放在腿旁,以让老眼昏花的他能找到桨把在哪。
“唉……”
一声长叹落罢,他抓过船桨,一下一下的划着。
已经一连三日没有捕到鳞了,这样下去,莫说是凑够瓜娃子上学堂的书本费,便是他们爷孙俩的柴米钱都不够了。
今天又要赶大早去捕鳞……希望能有所收获。
他抬起头,脸颊旁垂落的头发被风卷动,向前飘着。
“起风了……”
起风了好啊。
这样他也能休息一会,不用一直划桨。
多攒些力气,等会就能去更远的水域捕鳞。
有些小舟从他的舟旁飘过,那些都是赶夜潮回来的。但不论是谁家的船,看上去都空荡荡的。
“呦,老王头,又去赶早啊。”
迎面的那艘舟里的老东西他认得,与他是熟识,上次和瓜娃子一起去打架的就是他家的混小子。
“是啊,不早点去怕是只小虾米都捞不到。”
“嗨,这两天别说是虾米了,就是连一只河鳞都见不到啊。”
对面的老东西唉声叹气,他也没有接茬。
这几天谁都不好过。
也不知道这河里出了什么祸事,往日寻常可见的河鳞如今一尾都见不到,这偌大的一条河比他家门板都干净。好歹他家门板偶尔还能见到几只飞虫趴在上面。
“走了,累死老子了。”
他轻声回应,随后便坐在舟上,顺流而下。
离他最常去的那处河域还有段时间,每每到这时,他都会躺在舟上想些事松松心。
耳边是流水声,眼前也只有船灯的光在亮。
他忽的想到了以前。
那时候他还年轻,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不光戏得一手好水,每次跟老爹出去捕鳞也都能捕到许多。不说是发家致富,起码每日吃喝是无需发愁的。
但现在……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越来越坏了,和那些年轻人比,他这把老骨头真是动一动就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