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找到了阿犬，阿犬向她们两人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她们走向那艘小舟。

老黎博利闭着眼躺在小舟中，面容依旧是那副慈祥的模样，他的嘴角还存着未散去的笑容。

人们已经为他洗净了身体，为他换上了新衣，为他戴上洁白的贝壳编成的饰品，为他送上食物与淡水。

“九爷爷……”

它站在小舟旁，望着里面的人，沉默着。

送别的时间到了，在似乎是祭司的人主持下，几名年轻力壮的青年抬着小舟，将它送到了海中。

一股风推着小舟缓缓飘向远方，直至它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在远处的海面上。

“……”

今日的渔村很安静。

人们虽然没有停下自己的工作，但他们仍尽量用安静的行动吊唁着离去的魂灵。

“小鱼……”

正准备日常蹲门槛吹风的它看到了已经坐在那里的少女。

“小鱼……很难过。”

它能感受到少女身上的情绪变化。

“没事的，小言妹妹。”

小鱼挪了挪身子，为她让出空位。

两人坐在一块，共同眺望着远处的海。

它没有问，小鱼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和它说着各种事。

这样安静的她……

“小鱼，今天？”

幼女揪了揪她的衣服，将她从回忆中唤醒。

“今天……啊，对了呢。”

小鱼忽然出声道：“我还没有和小言妹妹讲过我们这里的习俗吧。”

“习俗？”

“我们这里啊……”

随着小鱼的讲述，它慢慢明白了习俗为何物。

“为什么？”

它向小鱼询问着自己的困惑。

为何这些陆生的兽会选择将死去的自己送至海中？

“因为很有意义呀。”

提到她们的葬仪，小鱼总算开心了一些。

“就像地民依大地而生，死后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归还给大地，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我们渔民靠海而生，一生中从海中收获了无数馈赠，享受着海的供养，我们也会在死后将自己所得的一切归还给大海。”

“而且呀，海是很挑食的哦，只有那些勇敢、真诚的人会在海上飘很久后才被海容纳。那些坏人刚入水就会被海浪吞没的。”

说完这些，小鱼顿了顿，看了眼在屋里熟睡的阿犬。

“小言妹妹，告诉你哦，我有个梦想……”

“我好想我可以和阿犬哥……死后去到海上，在一处合适的地方……一起……”

“沉没。”

她望着远方的海面，言语中并无畏惧。

她似乎一直在笃信着这个梦。

“……”

它安静的听着幼兽的讲述。

听她讲海与人的习俗、听她讲海与人相互选择的故事、听她讲自己那缥缈的愿望。

待到最后，她望着小鱼，在月光下，那红珊瑚似的眼中仿佛若有光。

回四 浊心歌者斯卡蒂

闹钟在六点半准时响起。

“早哦，小石头。”

从暖乎乎的被窝里坐起来，尚有些迷糊的斯卡蒂揉了揉身旁红白色的虎鲸抱枕，轻声同它问好。

抱枕自然是不能回应的，不过斯卡蒂也不在意。

褪去睡衣，她习惯性的想要去抓猎人套装，但脑中一闪而过的思绪让她收回了手。

“呜……今天好像要出去……”

斯卡蒂微微偏了偏头，视线移到了床头的盒子上。

那里装着的……是她的歌者服装。

“今天要去练习唱歌来着。”

“要去洗漱……”

有些生疏的换好衣服，托起自己最得意的漂亮头发，斯卡蒂准备前往洗漱间。

在出门前，斯卡蒂看过闹钟，时间是六点四十五，刚刚好。

出了门，在即将到达走廊拐角时，她主动放慢脚步，心中默数着：

“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