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罗阿这么问,阿尔托莉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眼神坚定的看向了罗阿。
“我想拯救不列颠...或者说是挽回我的错误,让不列颠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听到阿尔托莉雅这么说,罗阿也就点了点头。
因为唯有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才会知道当时的那种挣扎——必亡的命运,这东西对罗阿来说也是一度让他非常头疼的一个地方。
这并非是什么打赢号称绝不可能获胜的战争,征服绝不可能征服的天险那样的难度所能比较的。
必亡的命运...若无法阻止,整个不列颠都会灭亡。
而且不是国灭,是全部的带有神代加护的民众将会全部死去。
因为当时的世界已经选择了后生的人类,当时的他们在世界的判定里或许连人类都不算了。
践行自己的王道失败了,当然不需要颠覆什么。
可要是你失败了,你全部的子民都会跟着一起死呢?
没面对过这种情况的,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人家呢?
而真正直面过这种情况的,反倒是能从阿尔托莉雅那看似坚定的话语当中听出那份迷茫与挣扎。
这就更不会去嘲笑她了。
所以他点了点头。
“所以,真话呢?”
嗯?
听到罗阿这么说,阿尔托莉雅明显楞了一下。
然后罗阿就继续说了下去。
“就你刚刚所说的愿望,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嘲笑你想要否定自己的历史,想要否定自己和其他骑士们一同创造的荣耀之类的...你恐怕连反驳我的话都想不出来吧。”
“我很清楚你并非是个多么善于言辞的家伙,但是同样我也清楚,如果你真的认为这一切是对的,那么你就会让人看到你死板且坚定的一面。”
一边说着,罗阿一边把茶杯放下,然后双手交叉,支撑下巴,歪着头,在摇曳的火焰的影子当中和阿尔托莉雅对视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迷茫到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否正确,究竟是否值得,不是吗?”
如果说罗阿最开始的话,让阿尔托莉雅下意识的想要否定些什么的话,那么随着罗阿越说下去,阿尔托莉雅就越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直到罗阿说完了,阿尔托莉雅也没开口回答,只是在和罗阿对视的过程中慢慢挪开视线,把目光放到了手中的茶杯里。
“难怪罗曼他们说你是全知全能的神,我这幅丢人的样子果然瞒不过你嘛。”
说到这里,阿尔托莉雅叹了口气。
如果此刻坐在她面前的不是罗阿,只是正常的魔术师,那么阿尔托莉雅绝不会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毕竟她始终在坚持着梅林在她拔剑之前和她说过的那句话...
在是人之前,她先是王!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罗阿的时候就是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或许这就是神所带有的亲和力吧。
阿尔托莉雅在降临的时候,圣杯给她注入了不少现代社会的知识,对十字教那什么祈祷和忏悔的,她姑且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或许也就是因为她所面对的不是人,而是神。
就如同那些教徒独自忏悔的时候一般吧。
所以阿尔托莉雅这会儿才缓缓开口了。
“的确很迷茫,也很愤怒......”
她用相对平静,但是却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这样说着。
“.々...我和骑士们所一手建立起的荣耀,这曾是我也为止感到骄傲的东西,是比我们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但是这样的荣耀最终却并没能做到什么......在看到莫德雷德拿着剑拦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感到了愤怒。”
“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清楚我究竟在愤怒些什么...这份怒火是针对莫德雷德的吗?还是说针对王姐的吗?”
“都不是。”
阿尔托莉雅摇了摇头,然后再度和罗阿对视在了一起。
她看起来比刚刚那个样子轻松了不少。
“我也是直到后来才渐渐想明白的,真正让我感到愤怒的,是我们曾一手打造的,我们所引以为傲的东西,竟如此脆弱的这个事实。”
“我知晓所谓必亡的命运。”
“但我却依旧建立了那一切,因为在那个时候的我还在想着,若那是比白龙更加恐怖的强敌。
即便无法战胜,我们也会在其面前展现出属于我们的荣光,属于我们的骄傲——那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也是我们唯一能建立在生命之上的东西。”
“若是我们取得了胜利,那么命运便被我们战胜了,若是我们失败了——那我们也没有舍弃比生命更加重要的荣光。”
“但......我们一直在强调的,比生命更加重要的荣耀,如此轻易的就染上了污点,如此轻易的就被瓦解,粉碎...”
“在面对莫德雷德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认识到,所谓必亡的命运,那并非是比白龙更加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