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据小兄弟托我将事情的原委说清……”

林芊芊有些震惊地看向李通玄，真如你所料，其中当真是还有变数。

自顾自倒了碗有些冷了的茶水，抿了一小口，静静听着这已经是第二次的坦诚相告。

“汪据，汪据，不过是王家的血泪证据。王家先前一直都是镇上最大的地主豪强，只因一场九年前的变故而彻底被除名。九年前，襄樊城将开放互市生意的消息广而告之，无数颗粒无收的农户仿佛看到了希望，王家的家主同样从中看到巨大的利益。”

“王家家主告诉所有农户，高价回收土地，一年内都可以半价的价格再赎回去。令人心动的条件使得不少人都趋之若鹜，生怕王家后悔，只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怎么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赔的那叫一个底朝天，几乎无一幸免。就这样，即是旱灾过去，他们却成了无田可种之人，一样得饿死。”

“这时候一位注定与家主和位高权重的族老无缘的王家旁支庶子动了歪心思，而那人正巧就是现在化名为汪据少年的父亲。他父亲联合失去天地的农户为己所用，大小消息由还是小少年的汪据带话，毕竟小孩子调皮到处跑，无人起疑。我的族兄也是失去田地的众人之一，三月初九的那天夜里，开始行动，我也被族兄拉着一同去了。汪据父亲和农户里应外合，控制住了王家主脉的老爷们，也信守承诺将地契归还，可是他低估那些失而复得之人的贪心，低估了已经见过大世面了的农户的欲望和野心。”

“当库门打开的片刻之后，看着王家百年家业和大肆敛财所聚集的金银财宝。众人心中的欲望之火、贪婪之炎彻彻底底盖过了手中的篝火。那一夜整条两仪街的高墙内犹如数百条火龙不断地盘踞蜿蜒，侵蚀着一切。他们不仅想物归原主，好像将财宝也占为己有，大肆打杀王家的后人，除了那个受了极重腰伤踉跄逃离的汪据，王家血脉断绝，无人幸免。”

“糊涂账，糊涂账，真是本糊涂账。”李通玄轻声点评道。

“后来我和几个人追了出去，我将那孩子扑倒在地，在勘查过他的腰伤后，由于愧疚，我选择放走了他，放他自生自灭去了……后来农户分了金银和土地，更有一些胆大的打点官府，堂而皇之的住进王家的祖宅里，现在的鹿家就是先前汪据一家的住所。”

“想必能真正道出真相，他大抵已不在这儿了。”李通玄回忆到老人先前拦下上楼的自己。

林芊芊也是一脸疑惑，看着点了点头的齐老头，也明白了是有他的相助，才骗过了自己。

“所以他两度坦言真相，不过是调虎离山之计，只是为了迷惑我们，支开我们，趁我们回过神来之前，独自完成复仇！”随着林芊芊一声惊呼，道破汪据去向。

齐老头惊声道:“复仇！那样的伤势，捡回条命都算是老天爷开眼了，更别说练武了。”

“不管你信与不信，汪据确实会些拳脚功夫，虽说武功算不得高强，但杀些贫苦出身的富家老爷们，可是绰绰有余。”林芊芊平淡说道。

齐老头闻言原本心里悬了好几年的石头落下没多久，又陷入了愧疚之中。

感受到老人投来的目光，李通玄并未理睬，只是玩味笑言:“复仇大戏，静待佳音。”

蓦然间，背剑少年李通玄朗声打断正欲开口道老人:“怎么，他汪据的父母亲人便不是食五谷长成的人，就不是含辛茹苦将汪据拉扯成人的生身父母？那也不该死在那些恶从心起之辈的手里。那些个骤然富贵之人，也应早该料到祸临己身的今日！”

因篝火生，也因篝火死。钱家老家主迈着沉重悲痛的步伐将正堂悬挂的名家字画一一置于火势迅猛的火盆中，不断燃烧的炙热之焱烤的老人皱巴巴的脸颊通红不已，老人湿润松弛的眼眶中兜不住泪水，泪眼婆娑地看向毫无半点生机的偌大院子。

将在熊熊烈火中取来的一切，又推入火中付之一炬，此时此刻的钱家老家主，也真正意义上的成了位孤家寡人！

整座两仪街各户人家除了鹿家外，皆是如此，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