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考上了还好，考不上的话就像我这样读的家徒四壁，最终一个功名都拿不到。”

说到这里，郑旭还摊了摊手，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连续三年落榜的事实就这样被血淋淋的撕出来给大家看。

“若是走其二，您应当也是看到了的。”

“朝廷年年加粮税，地主豪强们又不断地压迫乡亲们，增加他们的土地租金。”

“如此一下来，到了乡亲们手中剩下的粮食，能勉强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都是难事。”

“其三和其四更是不用说了，首先就是没本钱没路子。”

“再者便是有衙役们在上面压着，想要学点什么干点什么，都得先被扒掉一层皮。”

“您此时再仔细想想，我们这些底层的百姓，到底有什么出路？”

“成千上万的百姓连出路都没有，大周又何谈富强？”

随着郑旭一番话的落下，赵自忠不由得有几分沉默。

虽然他早就已经猜到了几分，但还是第一次被人将如此血淋淋的现实扒出来给自己看。

“那……当下又该如何挽救蓝田县的现状？”

或许连赵自忠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如今望向郑旭的目光就像是一个求知若渴的孩子一般。

作为县太爷，能够将架子摆的如此之低，倒也实属不易。

“若是仅仅想要改变蓝田县的情况……倒也不算太难。”

“上行下效罢了，其实只要让衙役们都学着张大人的风格做事，顺便把镇上乡里的地主豪强一把火给端了。”

“我相信，若是如此的话，整个蓝田县的未来定然是及其光明的。”

随着郑旭一番话的落下，赵自忠不由得承认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这也就是说着容易，真正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或许矫正衙役们的行事作风，他这个县太爷还有能力办得到。

但是关于地主豪强的问题……

实属难搞。

都说强龙难压地头蛇，自己仅仅来到蓝田县上任一年多的时间，便已经感受到了这徐柳两家在本地的势力是何等的盘根错节。

“确实如此，先生能说出这些，也是有心了。”

赵自忠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今日自己来这里抱的期望还是有些过高了。

“我等读书人，皆是秉着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使命。”

“若小子这点才疏学浅能够帮到赵老爷什么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

听到赵自忠的话，郑旭微微一笑开口寒暄道，并没有将其当做一回事。

毕竟自己说的这些空话，无论是谁都能说得出来。

随随便便开口说些事实，将这位县太爷敷衍走便是了。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随着他一番话的落下，赵自忠和张明远二人皆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浑身一震。

赵自忠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读书做官数十载，若是旁人问起了，他也只会板着脸说道要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但究竟为何要如此，该如何去做，却从来没有过一个准确的定义。

读书人应当秉着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使命。

这短短的一句话，难道不正是自己一直所追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