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催使人疯狂的兴奋剂,再乖巧的人碰上酒精,也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裴时第一次深刻理解了这句话。
他扶着方向盘,听着旁边少女在车里又哭又笑唱着歌儿,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这么乖巧的姑娘,也会有吵闹的一面。
只不过这种吵闹并不烦人。
烦人的是,唱了一会儿姑娘就收声了,丝毫不知道危险地在他开车的时候频频凑过来,一双手时不时戳在他的手臂上,胡言乱语地说:“裴时,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那样深沉的感叹,仿佛他真的离开过这个世界。
他一个恍惚差点撞上路边的防护栏。
他忍无可忍,单手抓住小姑娘的双手,一边把车靠边停下来,想告诉小姑娘安分点。
侧过头才发现,小姑娘看着他,眼睑布满了泪痕,眼睛里庆幸与失而复得交织的情绪在一起。
一瞬间,他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沉默半晌。
裴时坐在主驾上,垂头看着她,目光若有所思的。
云软枝见缝插针挣脱开他的掣肘,用手糊上了他的脸,十分勇气可嘉地调戏起裴时来,她言语戏谑,“裴时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不笑?是不是因为你生性不爱笑?”
软软的声音因为酒精的延迟作用,有些咬字不清。
裴时不由自主地别开了眼,闻到姑娘身上传来的淡淡酒味,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把一个小酒鬼的话放在心上,也太傻了。
等云软枝终于安稳了,他打开车上的天窗,放平了云软枝的座椅靠背,让她能稍微舒服点,才继续开车。
云软枝被车顶飘来的冷风一灌,她抬眼看向坐在边上开车的裴时,思绪飘回那日家长会的时候,也是一样在这个车里。
回忆与现实穿梭在一起,她分不清那边是现实哪边是回忆。
脑子里只有她真挚地说喜欢了他六年的那一幕。
她张口轻轻说了一句,“裴时先生,倘若我真的喜欢了你六年呢?倘若我一直在你身后呢。”
风声在车厢里回旋,她听见裴时问了一句,“说了什么?”
裴时清冷的声音让她理智瞬间回升。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她慌张了一小下。
然后灵机一动,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不胜酒力睡着了,感受到裴时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又移开,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松了一口气。
大佬应该是没听见吧?
应该没听见的。
混过去了。
理智在线了一会儿,又悄然下线,不过这一次,她闭着眼睛真的就睡着了。
裴时把车停到洋房门口,车没熄火,顶灯撒在他脸上,但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叫醒云软枝。
按下车窗,他感受着夜晚的祥和。
手指点了点方向盘,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或者说,他不明白小姑娘呢喃那句话的含义,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小姑娘实在是不会撒谎,就连装睡也是装的漏洞百出,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出卖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