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命不比什么重要?那小子反手就能把搭档卖了,你还敢打他的主意?当心吃不着羊肉白惹满身骚。”

竖眉毛男人嘟嘟囔囔,时不时斜那沉默的人皮傀儡一眼。如果不是点子太硬,他其实并不拒绝老太太换个更养眼些的“装饰品”。

小林泉趁火势凶猛下了树,整座庭院都已陷入火海,驻地中的人不得不自寻生路。她弯下腰避开火焰,随着脚步混进逃命的人群。

一个组织中基数最大的成员莫过于底层,也正因为他们如此低贱,很多人都不太能分得清同事的脸。

“跟我来!我能救你们!”

慌乱中有人站出来指明方向,对于其他两眼迷茫惊慌失措的人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那道声音异常冷静:“不要怕!上年纪的组织成员带上女性和孩子先行撤离!”

枪声响了,沙哑如同连加几天班似的声音继续道:“朝我这里来!”

枪声接二连三响起,在昏暗的夜色与刺鼻的迷雾中指明逃跑的方向。

一部分人在枪械的震慑下回复冷静按照指令逃出生天,另一部分人则滞留在庭院中被小个子的新人带领着就地挖掘防火槽。

“弱势之人可以逃,但是如果咱们跟着逃,一定会丢掉工作。跟我来!”

头发都被烤卷了的新人振臂一呼:“我们必须自救,不但要拯救自己的生命,还必须保住手里这份工作!”

所有人拼了命的挖,抢救出来的文件与伤员率先安置在防火坑里。那个新人并没有出完主意就躲到后方坐等得利,“他”带着五个主动站出来的老成员破开彻底燃烧的建筑物,冒着生命危险从火海中救出好几个无力逃生的伤员。

这场火烧了一整夜,天亮前火焰终于在消防员的高压水枪下偃旗息鼓。这座绵延数百年时光的古老宅院毫无疑问被付之一炬,负责人跪坐在地欲哭无泪。

“完了,全完了,我该怎么向上面交代?”

宿傩手指没到手,据点先被烧了个精光。这把火起得实在蹊跷,难道说那个东京来的女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憨厚老实?

火灭了,该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轻点损失统计人员伤亡。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居然没有造成任何人死亡,最严重的烧伤烫伤及时送进医院也能很快好转……

不,只能说死的另有其人。

Port Mfi派来交易宿傩手指的那位干部小姐,似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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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火灾中不幸遇难了。

负责监视她的侍女坚称自己为了安全才将客人反锁在卧室内,又有消防员判断那位小姐卧室正是一开始的起火点。

“这些礼物都烧毁了,门窗部件残骸也在,没人看到她离开,所以……”

负责清点人数的小队长眼神闪了闪,低头将结果告知负责人:“很不幸,遗体大约成为灰烬了,毕竟是起火点,烧了那么久。”

领头灭火救人的那个新人有点可疑,但是看在唾手可得的功劳份儿上,倒也不是不能随了他的愿放他自由。只是说个慌而已,替一个心里有点疾病的年轻人说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话,允许他带着想要的东西“远走高飞”。

负责人没有心思去看部下的表情,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搪塞上面追查下来的责任。

“宿傩手指!一定是宿傩手指!我们这里没有咒术师驻扎,遇上鬼物作祟谁也没有办法。很遗憾啊,那位小姐,姓什么来着?”

对,就是这样,将一切责任都甩脱到无形之物头上。管他是真是假呢,反正两面宿傩也不可能跳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大骂。比起那些虚无缥缈无法证明的恐怖,还是实实在在的上司更可怕些。

组织想要的货被证明是真的,弄丢了“人质”在这件大事面前并非不可商量,加加减减下来居然还能借由宿傩手指这种“不可抗力”额外讨要些好处,想到这里负责人越发坚定心中所想:“就这样向上面报告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于是这场人为的火灾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定性为诅咒作祟,连审核都没有进行就写入文件送至总监处案头,成为“两面宿傩”异常的又一例证。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那个少年叼着根手指,就那么,咔嚓咔嚓,嚼碎咽下去!他还冲我笑了一下!”猪野琢真指天指地发誓道:“我们还是请五条先生回来一趟去看一眼吧,万一两面宿傩受肉,我都不敢想象后果。”

他追在金发青年身侧,就像个追逐偶像的孩子。七海建人叹了口气:“猪野,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手指饼干。”

“而且如果真是两面宿傩,你觉得一个死了一千多年的人的手指会很好吃吗?”他同情的看了眼逐渐陷入呆滞的毛线帽青年:“无论从逻辑还是从经验判断,那都只不过是个巧合。我更倾向于有人打算用宿傩手指在京都掀起些是非,奇怪的是这些人目标似乎并非总监处或者御三家。”

与诅咒有关搞事却不找总监处也不找御三家,总觉得很奇怪。

“啊啊,所以……”猪野琢真豆豆眼:“该怎么查?”

七海建人拿这种热血上头白给人打工的类型实在没法子,忍住头疼道:“不查,查什么?明知道那玩意儿肯定是假的,就当赚几天假期,随便马马虎虎糊弄一下就行。你觉得五条不识数?东京高专的仓库里藏着多少根手指,各家私库里又有多少,大差不差加减一番也该算出来了。他就只是想看乐子,哪怕回一句不知道也无所谓。”

“……原来是这样!”

猪野已经出现神色恍惚的症状,对真实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一个层次。

“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做出一副有在努力查找线索的样子就可以,随便去那处起火的宅院看上几眼。”金发青年将视线投向道路尽头,散发着袅袅余烟的建筑物残骸看上去还真有那么点咒灵肆虐过的架势。

与此同时,随身携带着巧克力杏仁手指饼干的太宰治早已在部下协助下撤入准备好的“舞台”,如同张开陷阱的蜘蛛耐心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该让血流出来了,趁着幽灵即将出现,让这里再混乱上几分吧”

他笑着将未能中选的手指饼干又塞了一个进嘴,边嚼边像个恶劣的顽童那样随手在名单上点了点:“就这个,希望你们能把意外做得像个意外,千万别浪费泉姐姐留给你们的机会。”

只有释放小林泉并与她分开,游击队里那些专精犯罪的异能力者才能发挥作用。而小林泉那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领人罢工造反的爱好反过来又为他的计划增添了一重保证那些躺在血、汗、眼泪,与尸体上高枕无忧的蠢货们被觉醒的底层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真是想想就让人打从心底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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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 第 85 章

“泉……先生,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组长只把他的亲信送去医院,其他伤员就扔着不管了。”

追随左右的“看守”愣着眼睛站在矮个子“男人”面前,深深低下头:“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他们?”

“不仅没被送去医院,连上面拨下来的慰问金也被夺走了吧。”被人以“先生”之名称呼的泉轻轻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无论东京还是京都,只要剥削的链条还在, 绝大部分人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纵然孕育出了千年风雅, 潇洒倜傥的狩衣下摆仍旧掩盖不住痛苦与腐臭的哀嚎。

“是, 我们, 连求助的地方也没有。”

回想起那些绽裂翻卷的皮肉,看守喉头不断翻涌着呕吐的欲望。红色的,弥漫着酸腥以及蛋白质成熟的奇异味道,就那么放着不管, 有些人已经被苍蝇缠上了。

“虽然不是致命伤, 就这么放这肯定不行。”

“让所有还能动的人, 所有愿意动的人都动起来吧,我在这里等待他们到来。”

泉淡淡的看了眼悬浮在头顶上的太阳:“负责人向上汇报的据点在哪里?武器装备都有些什么?附近的交通图,通讯光缆, 以及监控设备分布……告诉我, 我来替你们扫清前进路上的障碍,我将指挥你们夺取胜利。但是反抗的第一步, 始终还得由你们自己迈出去。”

她不可能在京都久留,就让那把火狂暴的彻底的烧起来吧。

“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治疗!我们是为了组织与宗家受的伤, 必须有人为此站出来承担责任!”

暴躁的怒吼突然响彻街头, 禅院家在世俗世界里的分支机构被低贱如泥的下等人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不, 他们没有咒力, 看不见诅咒,甚至连“人”都称不上。但是这个运转了千年之久的古老世家需要这些非人之物,他们需要吮吸非人之物产出的资源与价值,才能维持自己恪守了千百年低效率但风雅的生活。

有组织有预谋的暴1动宛如一场政变,信号干扰器打开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通过电波向外求救,而一贯冷漠的路人在遇上这等恐怖之事时也只会尽量躲远并保持沉默他们会安静的等待获胜者出现,根据胜出者的立场选择自己的立场。

“通讯已经瘫痪,能够通向这里的路口也被咱们的人用货车堵死了。”

京都狭窄的道路近几百年以来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但是人们的生活却变了。设计师是可以根据路宽设计出更适合家庭代步的微小型车辆,但掌握在底层人手里的生产工具可不会往迷你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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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还能拉得动,那真是恨不得往死里想法子,哪怕触犯法律定下的界限,也要多装上些货物。

站在人群中心的矮个子“男人”目光清澈而冷静,“他”重申了实施计划的各个环节,微微提高音量:“三分钟后行动开始。我已将权柄尽数交给你们,请发挥出所有才智,为了公正与不那么痛苦的未来。”

聚拢在据点外的人越来越多,奔涌的河流最终冲出堤坝,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扫1荡了生着奇花异草的花园。驻留在这里的组长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看都懒得低头看上一眼的贱民们堵在屋子里,进而像条狗一样被人拖出代表着权利与地位的正厅。

“你们这些下等人!贱民!蛆虫!罪犯!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宗家马上就会派躯俱留队来清理你们这些暴1徒!你们等着瞧吧!到时候我要把你们的骨头一根一根碾碎,喂给狗吃!”

他愤怒的大声咆哮,因为被人拖在地上行走,考究的传统服饰染上了泥土的脏污。拖着他的人连头也不回:“您已经那么做过了。忘记了吗,啊,您大约是忘记了的。毕竟像您这样的人物,每天每天都要下令惩罚那么多不懂事的贱民,那些无法完成任务与命令的,贱民。”

但是躯俱留队迟迟也不出现,每间屋子都被糟践过,组织重要的秘密文件被翻出来摆在阳光下任人翻阅。那些冲进来的普通人照了相,留下了足以将宅院主人送进监狱的罪证这当然不是为了给活人用的。在这个国家里,金钱可以买通一切,但是对于一个失去价值的死人,这些罪证倒是能够好好让他待在耻辱柱上挂着。

组长逐渐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太妙,这些连人都算不上的贱民,似乎真打算犯下一些罪行。

比如说为宅院外的路灯增添个有点吓人的装饰品。

“不!别杀我!我也只不过是听令办事!我能不听吗?不能啊!我和你们一样有家小,我要养活他们,我也是被逼无奈……”

大门近在眼前,已经能够看到外面油润的青石板小路了,这条向下无比凶狠的狗发出凄惨哀鸣。可惜拖着他的人无任何怜悯之情,倒是换了另一边的暴1徒低笑:“被逼无奈的下令砍掉我的左手吗?您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别和他废话,拖出去宣布罪行,然后结果掉。”

很快,宅院外的路灯上就多了个随风飘荡的吊坠,同时散播开的还有贱民们的诉求他们要求组织必须提供若干生存保障,也必须承担起一个组织应尽的义务。

这本就是写在法律文本中应该属于普通劳动者的权利,只不过没什么人当真罢了。不过从这一天起,会有人让他们学会把这件事当真。

占领了驻地的暴1徒们这才关闭信号干扰器,用只有外面那个路灯挂坠才被允许碰触的通讯器向另一个世界的“上头”提出诉求。

禅院家在京都这片土地上盘踞了千年之久,除了五条,没人能让这个庞然大物吃瘪。然而就在今天,慌慌张张的家仆翻过门槛向靠在肋息上的家主报告:“家主大人,不好了!下面那些分支机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乱起来,他们要脱离禅院家的控制!”

禅院直毗人愣是原地反应了四五分钟才弄明白家仆说了什么。

“你说的是那些为禅院做事的普通人,闹着要离开禅院?”

他捏了下眉心:“那就让他们滚,不过是些非人之物,也配让我分神。”

“不,他们不是要离开禅院,而是停下了手里所有工作,要求禅院家按照什么什么规定保障最低工资还有福利和假期?我听不太懂,能为禅院服务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饿不死就行了,怎么还能提要求?”

此时家仆与家主同样迷茫不已,完全搞不清楚那些普通人究竟在搞什么。

禅院直毗人百无聊赖挥了下手:“不管他们,但凡闹事的统统赶走,不走就让躯俱留队去处理。”

家仆接连鞠躬,惴惴不安退下去,一小时后再次慌慌张张跑回来:“不好了家主大人!躯俱留队遭遇伏击,被那些普通人给……”

这是过去一千年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普通人对上禅院家豢养的□□,怎么可能有抵抗之力?别说家仆没见过,家主也没见过。直毗人不由想起昨天侄女禅院真希说过的那些话,那个看不见诅咒也没有咒力的女孩痛斥养大了她的家族是垃圾堆是猪圈是泥潭,总有一天她要回来彻底铲除这片污泥淖。

“真是疯了,一个比一个疯。让扇带着柄去处理,狠狠镇压下去,否则今后禅院在京都就别想再抬起头做人。”如果是被五条算计吃了亏,禅院直毗人还能用对手是个同样历史悠久的大家族这一点来安慰自己,一群普通人,连人都不算,他们凭什么?

禅院扇收到家主命令后心情极度糟糕,一连砸了四个酒碗才停下来,指着老宅核心的建筑破口大骂:“这是在羞辱我吗?让我带着柄去镇压一群普通人?呸!我是他的亲兄弟,我是咒术师!”

然而家主的命令不可违抗,这是千百年来世家内部默认的权利结构,禅院扇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集合队伍立即出发。他满脸阴沉的直接下令“一个不留”,原本打算用来对付另两个世家以及总监处的咒术师部队立刻如同黑色湍流冲向那座被暴1徒占据的院落。

“用你们的术式尽快处理掉,事后就说……算了,就说宿傩手指发生异常,那些普通人都是被两面宿傩杀死的,和禅院家没有任何关系。”

命令被一层层传递下去,柄的咒术师们双目无神跟随禅院扇砸碎拦路的货车,一个跟着一个迈入狭窄油润的石板小路。

这条黑色的队伍就像被无限拉长的蚁群,尾巴上的人很难第一时间知道领头的发生了什么。

“准备!”

左手手掌以上部分尽数缺失的男人果断下令:“打开信号屏蔽,砸烂消防栓,看好时机把电线扔下去。”

手机有没有信号咒术师们不是太在意,走在没过膝盖的积水里也没有谁在意。他们早已习惯依赖咒力与术式,完全忘记了人类本就是善用工具的物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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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 第 86 章

“你跟我说什么?”禅院直毗人忍不住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再说一遍?”

什么叫做炳只和对手打了个照面就被不明术式全体拿下?难道五条悟混在那群普通人之中了吗?

第三次前来报告坏消息的家仆已然面无人色,趴在地上浑如一滩烂泥:“家主,家主……炳, 全军覆没,就连扇大人也……”

也被抓了去捆成粽子。

对方甚至狭促至极的专门拍了照发来示威,照片中禅院扇脸色微黑,头发比之从前更蓬松了些, 除此以外并无明显伤势, 但就是颓唐的被负手捆了扔在一株花树下。

看上去不像五条的手法, 苍蓝色的光球之下人类人身很难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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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不是五条,五条正在关西给总监处卖命。

无论如何那也是自己的亲兄弟,禅院家的二把手,兄弟之间小小争斗导致的丢脸不算丢脸, 面对外敌他们始终是利益一致的共同体。但……作为一家之主, 御三家之一, 禅院的族长,特一级咒术师,禅院直毗人始终不认为有必要亲自出动前去镇压一群闹事的普通人。

那也太不体面太有失身份了。

“这样吧, 你让直哉去一趟。就说我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 无非是讨要赏赐,禅院家不缺那几个小钱, 赏就是了。但是!他们必须把领头的交出来,一而再再而三, 这可不是守规矩的样子, 老子要杀一儆百。”放下手中把玩的物件, 禅院家主露出泛着冷光的利齿:“只需把首领干掉, 那些家伙自然会为了蝇头小利自相残杀,过上几个月等风声过去就全部处理了,一个不留。”

“呵,敢跟禅院家叫板,也不看看祖坟上有没有长那棵草。不想干有的是人干,也配提条件。”

“是是!这就去向直哉少爷传话。”

家仆仿佛重新寻到主心骨那样冷静下来,一边鞠躬一边后退着往门边去。禅院直毗人突然又把他喊住:“等等,先把领头闹事的家伙带回来给我看看再说杀不杀。虽然是个残次品,某些方面倒也不失为人才。”

禅院直哉作为禅院家的嫡子,这种时候出面恰到好处。既有分量又显得不是那么分量十足,总比家主出面向一群泥腿子低头来得合适再怎么用“赏赐”这个词汇做遮羞布也掩盖不了躯俱留队与柄全部折戟沉沙的事实。

这个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说不定能为禅院所用去对付另外两家。

在训练室听到这个消息的禅院直哉和亲爹一样露出空白表情停滞了至少三分钟:“哈?你说什么?要我带人去和一群贱民协商?把扇和那些废物带回来?”青年冷笑:“不去,丢人,就让他们死在外面好了。”

“这是家主大人的命令,直哉少爷,难道您不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聚拢一群泥腿子胆敢反叛?会不会是那两家,还是总监们隐瞒了什么……”仆人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劝说,禅院直哉低头扫了家仆一眼:“你是说?”

“没错!少爷,躯俱留队失手尚有可能,炳部队可全部都是家里的咒术师。”

虽是家仆却也姓禅院,他完全无法想象咒术师会有败在普通人手上的一天。

禅院直哉思考片刻,终于松口:“行吧,既然如此……不妨走一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和禅院大声说话。”

作为如今家主之下的战力第一人,禅院直哉出门只带了随身服侍的家仆和司机,就这么大摇大摆乘车前往战书发来的宅院。

哪怕还有人发愁今天的晚餐在哪里,豪门世家的少爷小姐们仍旧岁月静好的不知道该换哪套院子住,禅院家便是如此。专精咒具制造的家族几乎是咒术界的官方“兵工厂”,经营了几百上千年,可以说包括京都市在内乃至更远的地方,绝对不缺院子房子。

穿过纵横交错的狭窄小路,再向前满地都是货车被撕碎的残渣。

“直哉少爷,再往前车就开不过去了,看上去像是炳留下的。”

司机扶着方向盘直皱眉,禅院直哉却笑了:“那群废物也就是这么……毫无防备之心的踏入陷阱了对吧?”

“哼,如此拙劣的计谋也好意思在我眼前卖弄,先把符咒封印的咒灵放进去,等上半小时再进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别跟我说你们当中有谁不会用帐!”

仆人们纷纷笑着吹捧嫡子足智多谋,暗色半球从天而降,还有人取出一张流淌着不详暗红色的黄纸撕开扔进即将合拢的屏障。

“还是直哉少爷有大智慧,那些不知感恩的贱民不过一时走了运气,遇上少爷还不是原形毕露……”

奉承话尚未说完,似乎能遮挡住太阳的“帐”突然像个被死神轻轻戳了下的肥皂泡,轰然碎裂消失无踪。

当场被打了脸的禅院直哉收起嘴角得意的笑,推开车门走下去抬头观察:“谁放的帐?回去自行往禁室领罚!”

“是,直哉少爷……”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先承认了错误再说,嘴硬没有好下场。

鞠躬的人还没来得及等到下一句命令,被刻意释放的咒灵也在众人眼中化作青烟袅袅而去。

这就不能说是人的能力低下了,咒灵是被封印在符纸里的,与释放它的人没有强弱上的相关。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跟我来!抓住那个混在普通人里意图对我禅院家不利的咒术师!”

禅院直哉大喜,挥手便欲朝小路内行进。

他宁可相信有咒术师或者诅咒师躲藏在人群中兴风作浪,也绝对无法接受一群普通人能够战胜恐惧与负面的力量。

路面上的积水已经退去,不远处支在电线杆上的变压器因为突然超负荷运转而爆炸,黑烟不断升腾而起。在这片荒诞的狼藉之中,越走越近的禅院嫡子终于看清宅院门口路灯上不停来回摇摆的挂坠到底是什么。

是负责各处分支机构的组长,在他的管理下分支机构源源不断抽取社会财富供给千年世家维持着那份风雅。

吹过路面的风同样公平的吹过树梢,吹过屋顶,吹过路灯。挂在上面的人随风摇摆,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放松了许多。他脚下挂了张长长的账单,上面写满已收的“账款”。

讨债这种事,并非只针对活人。

“!$#%#$%。”禅院直哉骂了一句。

这是暴1徒们对规则与秩序的挑战,是叛乱,是不可赦免的罪行!

紧接着他看到大开的黑漆木门下站了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狗啃一样的长发被风吹得纷乱。宽阔屋檐的阴影打在他脸上看不清楚长相,空气中隐约传来火焰升腾的焦糊味。

胆敢有持无恐的站在这里正面迎战,想必就是这家伙吧!但是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有咒力的样子,难道说是咒具或者术式的效果?

“你谁?我手下不杀无名之辈,且将名号报上来。”禅院直哉认为此人必然与御三家的另外两家有关,不是加茂就是五条,先诈一诈对方的底细再说。

等着和来者谈“生意”的小林泉:“……”

还别说,如此古色古香的邀战词配上这位挑染眼线满耳朵金属装饰品的形象……略有些杂糅了,老实人看不得这个。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禅院,想继续白送下去呢,还是就此同意我们提出的条件。改善组织成员的福利待遇,提高工资,增加休息时间。哦,还有也很重要的一点,工伤必须解决,这是底线。”

现行社会体系下,只能到这里了,再继续下去将会引来军警镇压,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并没有坚持走到这一步的觉悟,所以泉也不勉强。

她要的是将火星传递下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沉默只会导致灭亡,而斗争必将带来胜利。

“就凭你?也好意思厚颜无耻的和我谈要求讲条件?先打得过我再说!”

禅院直哉咧开嘴恶笑,一时之间小林泉有点搞不清自己和对方到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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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黑1手1党。

喂!我正在“敲诈勒索”你啊,配合一点好不好!

眼看对方抬手做了个很羞耻的古怪姿势就朝自己冲过来,无奈之下干部小姐不得不拔枪射击。

就……美式居合也是居合,问题不大。虽然对方看上去很凶恶,但我们这边也是训练有素的Port Mfi干部,射击成绩在当年同期之中可是数一数二呢。

枪响之后,子弹带起的冲击力阻止了禅院直哉向前的势头。他疑惑的低头看了看身上冒出的那朵血花,似乎非常难以理解眼下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怎么可能受伤呢?离近了看那个藏头露尾的男人身上分明没有丝毫咒力,他就是个普通人!

咒术师怎么可能倒在普通人手下?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禅院的家训怎么可能出错?

怎么可能?不可能啊!

87 ? 第 87 章

“我乃禅院家嫡子, 下一代的家主,特一级咒术师!你们这些贱民!渣滓!废物!垃圾!”

吃了一枪原地躺平的禅院直哉丢人不丢架,哪怕被抬进宅院边急救边捆紧了充作肉票嘴巴里也没有停下威胁。

然而小林泉已经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在她看来这个新来的青年和之前那些人全都一个样,精神多少有点问题。总是幻想自己有什么超能力之类的,一把年纪了也不觉得羞耻。

“我脚臭,用我的袜子!”

立刻有人“友情”提供消1音工具, 禅院直哉终于安静了。

一开始追随小林泉的那五个守卫此刻微微低头跟在她身后, 将剩下几个毫无战意轻松俘获的家仆拖进宅院, 又顺手关闭大门:“泉先生,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把禅院让步的消息传出去,让其他家族的底层附庸也知道这件事。”她低头扫了眼脸色发青的禅院直哉:“如果这家伙没说慌,家主继承人出面带来的必然是求和信号。让我猜猜……是要把我交出去,借以换取妥协, 对吗?”

最后那批俘虏的脸色变了, 目光怀疑而闪烁的看着这个疑似营养不良的矮个子“男人”。

“看来我猜对了。禅院先生, 啊,我说的是一次次派诸位前来交涉的那位。那位先生原则上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但是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那就是我。作为首领, 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有将我除掉, 才能杜绝将来再次发生类似事件。”

他不慌不忙,仿佛说得不是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我们绝不会把您交给这些恶棍!”

一些关注这边的人忍不住大声发誓, 但还有一部分人, 心虚的垂下眼睛。

这本来就是正常情况。

社会边缘人的生存资源奇缺, 也正因如此他们对生的渴望往往比任何人都强烈。既然已经看到触手可及的利益, 带来这份利益的人就显得不安么重要了。未来,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自己为之付出生命的未来究竟能不能像想象中一样美好,那么握紧近在咫尺的东西就变得比追寻虚无缥缈的未来显得更加重要了。

从来没有任何革1命可以避开鲜血与痛苦,那必然是一场可怕的蜕变。在这个缺乏启蒙的国家,只有血淋淋的教训才能让人民警醒。

“让禅院先生来这里见我,在他本人正面给出肯定答复前,我会认为这场斗争尚未结束。”小林泉抬起下巴向禅院家的司机示意:“放他走,让他回去替我们带话。只有禅院先生亲自来与我们达成一致,我才能放心履行接下来的义务。”

“泉先生!”

看守先生们红了眼眶,他们明白这位身材娇小的女性想要做什么。

她本来可以视若无睹听而不闻的,但她没有,不但没有,甚至回应了他们无礼的要求,带领他们彻底看明白那些所谓上层人的真实面孔。

掀开那些光鲜亮丽的遮羞布,老爷少爷们一个个瞧着竟比河豚鱼还蠢。现在,胜利的果实近在咫尺,她却微笑着接受了自己即将成为殉道者的事实。

圆脸女子突然转过身体朝他们扬了下眉毛,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她其实是横滨那边黑1道组织的干部。这就……嗯,应该没什么问题。大家都做这一行,泉先生就是显得更专业,连跑路也能如此驾轻就熟,也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何等严酷的生存环境。

似乎不是那么羡慕Port Mfi的福利和待遇了呢。

司机被人七手八脚拖进宅院,很快就被七手八脚拖出去扔到小路边。怀揣着巨大的恐惧,他屁滚尿流赶回禅院家向禅院直毗人报告坏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进入那片区域后咒力和术式莫名受到压制,完全无法使用……”

“原来如此,直哉以及之前那些人就是栽在这一点上了吧。”

禅院直毗人点点头,起身从不远处的刀架上取下一振华丽太刀:“终于到了这个地步……向加茂、五条、以及总监处传信,就说极恶之诅咒师劫持我禅院家嫡子意图为祸人间,让他们派人增援。”

司机跪伏在地,听家主这么说怔愣间动了动嘴,禅院直毗人露出疲惫且无奈的笑意:“你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是吗?”

“不敢,家主大人,您的决定总会无比英明。”他急忙把头埋得更低,为了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禅院直毗人将太刀架在肩头,望向庭院中那片狭窄的天空:“当然是我早就从总监处的线人那里得到过消息,疑似能够消除一切咒力与咒术的存在出现了。”

“万事万物,有始必有终,咒术师大约也得遵守这个规律。但是无论如何,禅院家不能倒,代代相传的荣耀不能在我们手中湮灭。”

“消除?咒力与咒术?不不不,家主大人,不可能!一定是异端!是怪诞!是必须消灭的敌人!御三家必须联合起来……”年轻人的惶恐无法掩盖,不等他说完禅院直毗人用更大的声音堵回去:“你以为加茂和五条就不知道这个消息?既然禅院会在总监处埋钉子,凭什么另两家不这么做!”

“这样,为什么没人试着将那个存在抹杀?”

司机试探着提问,和室内陷入一片死寂,过了一会儿,禅院直毗人叹息道:“没人敢去尝试,哪怕拥有六眼的五条家也不敢。此去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同归于尽,总监处在侧虎视眈眈,御三家谁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同样,三家内部三足鼎立,无论哪家实力突然大减,局面都会朝更加不堪的方向倾斜。等到那时,真正威胁咒术界的便不是外在危险,而是内部分裂。”

加茂家数百年前出了个败类,搞得阖家灰头土脸,多少年了出门见人还是底气不足,这种事要是发生再在禅院身上发生,本就占尽便宜与上风的五条家不出手才怪!外敌好对付,来自盟友的冷枪才最致命。

年轻人不再说话,毫无形象瘫软在地,额头渗出层层冷汗:“竟然,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没错,所以我才渐渐将族中更有潜力的年轻人安排去直哉身边,包括你。那孩子脾气或许不是太好,但除了他,我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十种影法术被五条强行带走这么多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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