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其中一人才喃喃说道:“具我这里探子传回来的情报来看,雪原上的那些感染者贱民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对啊,”名为雷契尔的中年贵族也回应道:“十六万人了,谢尔盖,那头老温迪戈养不活他们的,那是十六万张饥肠辘辘的嘴,按照我们的计划,他们会南下的。”
“南下进攻路上的一切,犹如天灾一般烧杀抢掠,聚拢更多的贱民,然后,我们出手。”
“清理干净他们,镇压住越来越不听话的感染者,杀得他们胆寒,瓜分雪原上丰富的矿场和战争中捕捉到的奴隶,再也不用再担心某天夜里接到自家的矿场被那头老温迪戈洗劫一空的消息。”
“我们将迎来和平。”
“如果,没有那艘该死的船的话!!!”
砰!
雷契尔再也维持不住自己贵族的体面,他咬牙切齿的狠狠拍桌。
不过,对面的谢尔盖也没有提醒他就是了,毕竟……大家都一样。
“为什么?圣骏堡的小皇帝难道连这些东西都看不清楚吗?维特是干什么吃的?”
“难道他们觉得那些雪原上的贱民还能打得过我们手里的军队吗?”
“他们有什么?”
“对,一个传奇的战士,然后呢?”
“别说铠甲,那些感染者贱民能做到人手一把铁刀吗?”
“而我们呢?”
“手底下六个精锐的集团军,从庞大的战舰到最基础的单兵装备一应俱全!”
“这怎么输?我真想到圣骏堡当面问问那小皇帝和维特,这怎么输?”
“别太激动我的朋友,”谢尔盖公爵看着愤愤不已的雷契尔,安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他和维特为什么会这样选,但很明显,他们已经决定彻底站在全体贵族的对立面了。”
“真是鲁莽啊……”
“如果是他的父亲的话,在看清局势之后,绝不会做出如此螳臂当车之举,而是第一时间放下过去的政策,努力在这场战争中分一杯羹才对。”
“这才是一个成熟的皇帝该有的做法,我们大势所趋,与其抵挡不如加入。”
“而他,选择了最不明智的做法,他要一条路走到黑,”说到这里谢尔盖摇了摇头,“或许,过去的这些年里我们真的把他逼过头了吧。”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小皇帝会冲动,但维特不会,”雷契尔听到这里深吸一口气,“那个先皇时代留下来的老狐狸你我都领教过他的手段。”
“他是不会让小皇帝做出如此冲动的选择的。”
“而现在,他默认了。”
“所以,我觉得我们一定算漏了什么,一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说到这里,雷契尔眉头紧皱。
“所以,维特才会默许小皇帝的所作所为,卡西米尔才会横插一脚。”
“我知道你的担忧,雷契尔,”谢尔盖公爵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我们今天坐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它吗?”
“但是啊,我们到底能漏了什么呢?”
对啊,还能算漏了什么呢?
一艘大型运输舰,上面满载足以让二十万人撑过半年的粮食补给,从遥远的卡西米尔几乎横穿整个乌萨斯北方,越过数千公里的漫长旅途……
在它的背后,是准许运输舰入境的乌萨斯皇帝和议会,是骑士之国卡西米尔。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卡西米尔,卡西米尔,骑士之国卡西米尔,确实,国力不弱。
但这又和地处乌萨斯东境的公爵们有什么关系呢?
卡西米尔想要触及他们,还能打穿半个乌萨斯不成?
如果那些库兰塔有这个本事,当年也不会在乌萨斯的攻势中一溃千里了。
纵使英雄辈出的国度,面对乌萨斯也只能龟缩自保。
“卡西米尔人图什么?”
谢尔盖眉头紧皱,“听说他们的商业联合会刚刚遭受了重创,国家两级之一的高层差点一夜之间倾覆。”
“我的学士告诉我,这只是卡西米尔监证会做做姿态,”雷契尔叹了口气,“他去过卡西米尔,了解那里,在商业联合会一蹶不振的如今,掌握军权的监证会想要借此来攫取权力,用攻击乌萨斯的方式赢得国民的支持。”
“卡西米尔不是真的打算做什么,真刀真枪的对乌萨斯作战,他们是不敢的,但用一艘舰船和上面的粮食来借着国仇家恨的名头赚取支持度,他们很敢。”
“哈,”听到这里,谢尔盖公爵嗤笑一声,“别告诉我你手下的探子就这点能耐。”
“事情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对啊,要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雷契尔听到这里闭上眼睛,苦笑一声,“一开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直到更详细的情报传来。”
“那艘船,奥维尔号,来自卡西米尔商业联合会,船上的粮食物资,来自商业联合会……”
说到这里,雷契尔睁开双眼,用无法理解的语气说道:“他们疯了不成?”
“商业联合会图什么啊?难道是想借此机会赚取支持来稳住自己内部的局势?可军权在监证会手里,炒作两国仇恨就不怕为监证会做嫁衣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站在监证会的那边我有九种办法玩死他们,”雷契尔愤愤说道:“九种!”
“最简单的办法,”谢尔盖叹了口气,“只要推波助澜,然后伸手要钱就好。”
“商业联合会炒起国仇家恨,然后监证会手握军队坐享其成,不断借着商业联合会的动作增加军费给后者放血就好了。”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说到这里,两人对视一眼。
“想不通啊……”
“……”
“卡西米尔那边捉摸不透,那小皇帝呢?”
雷契尔叹了口气,“他难道看不明白目前的局势吗?”
“爱国者和他的感染者贱民们必败无疑,就算那艘船到了这里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