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佐藤熏神情变化的那一刻,蝶子心中瞬间便生出不了不妙的感觉。
千万不要……
“——抱歉——”
阿哥,别说……别说出来那个词……
“——能不能拜托你——”
蠢透了……她真是蠢透了……
“——再等我一段时间——”
“阿哥,咱已经……没有时间了。”
九年,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九年了。
真是愚蠢透顶,她心想,或许自己早就不该再对阿哥抱有过高的期待和憧憬,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要给她补上一刀。
“蝶子!我是认真的!求求你理解我……”
理解你……?
蝶子忍俊不禁地扭曲起嘴角,可不论脸蛋还是内心都完全没有一丝笑意。
咱理解阿哥,谁又来理解咱?
想到这里,她不禁微微一愣——
春泷同学……不,不行!
这种时候见面只会让她和春泷同学两个人一起痛苦。
哪怕春泷同学愿意为她分担,可她不想再看到他那落寞的神情——她绝对不要让春泷同学帅气的面庞上,再次露出那天夜里的失望与勉强的神情。
“呼……”
蝶子浅浅吁了口气,努力平静下内心如暴风雨之夜般暴走的混乱思绪。
她勉为其难地扯出一个微笑,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开口回应阿哥。
“咱要回京都了,阿哥,再见。”
“再……再见……”
佐藤熏再怎么迟钝,从小便陪着蝶子到处玩的他,终究是看出了蝶子如今勉强的笑容——
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今天的对话居然都是由他在主导,蝶子居然完全不曾戏弄他,两人之间居然就这般平平淡淡的结束了聊天……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用力一咬牙,跟在蝶子身后,走到了青梅竹马的妈妈面前。
“翔子伯母,请问……请问蝶子必须要回到京都去吗?”
“四方家已经给过她一次机会,但她犯了第二个错误……家族当然不会再放任她到处乱跑。”
第二个……错误?
佐藤熏不解地望向蝶子,而蝶子张了张嘴,想要阻止阿哥继续询问、想要阻止妈妈继续解释——
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过度的反应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她心想,在某些情况下,静观事情变化及时应对才是正确的做法。
“蝶子她,她犯了什么错误?倘若积极道歉并改正的话……”
佐藤熏心中仍然抱有一丝期冀和侥幸,就算他从蝶子刚刚的反应里,察觉到了极其不妙的意味。
“唉……”
四方翔子已经记不得这是她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现在她要是还看不出来女儿和青梅竹马之间的问题,她干脆就不用当这个妈妈了。
对于这个难倒了无数有情人的“问题”,她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伤悲呢?
原本关系要好、相互之间都是彼此的唯一……如此亲近的青梅竹马,最终却走到了这般穷途末路的境地。
怎奈在她的心里,这种结果对于蝶子、对于佐藤熏他们两个人,兴许都是最好的收场了。
她,四方翔子和祖母——即现任四方家家主早就有所预料,以佐藤熏的性格,哪怕蝶子主动进攻,两人可能也无法走到一起。
这样也好,她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认为这样及时止损的终局,总比最后互相伤害的绝望要好。
这是蝶子作为名门望族的继承人,不得不背负的命运。
假若蝶子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孩子,那么佐藤熏这样老实且认真的男生,大概会是良配,但是,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假若——
她和老夫人曾经以为,蝶子这个天赋异禀的孩子能攀爬到她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但现实是残酷的,世界上没有多少假若、也不存在什么奇迹般的例外……
对于从出生起便注定要为家族牺牲的女性来说,追求所谓的“爱情”和“自由”,这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她,四方翔子作为一位母亲,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女儿四方蝶子,能够获得最幸福的未来与生活。而如今的事实证明,顺从家族的安排,按照既定的人生规划发展,这才最适合蝶子的未来与生活。
逐二兔者不得一兔(二兎を追う者は一兎をも得ず)——这句自古以来便流传甚广的谚语,足够让她们这些后来者从中汲取经验和教训,避免犯下类似的错误。
至少,顺应家族的安排,她的女儿不会再遇到什么意外或危险。
哪怕其代价是成为笼中的鸟儿,再也没有翱翔于青空的自由。
?
“哦?佐藤同学连这件事也不知道吗?蝶子在4月30日的晚上,可是差点被人渣下药侵犯……之后查出来那个人渣可真是个惯犯,手机里存着几十部受害者的影片。”
说着,四方翔子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见到她那愈发苍白的面色才收回了视线。
纵使蝶子只说遇到什么事情,不肯讲出具体的遭遇,但这种麻烦对于四方家根本不值一提——
犯罪者就在家族的掌控下,稍微用点手段,那种下三滥的社会渣宰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事情倒了个一干二净。
包括她的女儿,四方蝶子之前一直极力隐藏的那位“春泷同学”。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倒是想见一见对方。
“4月……30日……?”
佐藤熏闻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