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打猎回家,家中被官兵团团围住,大火焚烧。
“是个孩子!”
夏帝染疾,每况愈下,执命人分裂,各自称雄。
少年总是呵呵笑着,眼神清澈,纯真无暇。
烛察觉到这一点。
咚!
那是一个浑身乌黑的少年。
烛一咬牙,带着灯跑入山中。
“瞎说,我爹就是我爹,我娘就是我娘。”
一面漆黑如墨的镜子。
烛束手就擒,于茫然中,被层层锁起,带到夏朝都城,打入天牢。
啊……
郑修如今已得世界密匙,权限至高,相当于造物主般的存在。稍作思索,郑修心中默念索引,检索目标:烛。顷刻间,【航行日志】随心而动,快速地翻阅着,来到了与烛有关的一页页。
沉淀,沉淀,沉淀。
“我是谁?”
青衫客被气笑了:“爹行不义了吗?”
“神性,无比纯粹的神性。”
有下山异人除魔卫道,亦有能人异士,为非作歹。
橘猫流出了口水。
这细剑一藏就是十年。
疯婆子在火中指着烛凄厉地大叫着,又笑又跳:“异人!嘿嘿!他是异人!杀了我爹的异人!爹!爹!爹!异人该死!都该死!”
郑修身旁,山川、丛林、雪山、市井、海洋、宫廷、风雨、落日,种种景色,如时光倒流般,在郑修的周围旋转着,倒退着。
“夏王请您考虑考虑。”
“我是不死的。”
啊……
少年跑动如风,胡乱拾起一面破旗帜,围在腰间,如野猴子般在战场上乱窜。
随着郑修与烛越来越接近,他身上凌乱的气息愈发沉淀。
“谁来救救我!”
一年,两年,十年,五十年。
不知过了多久。
烛所书写的“记录”,如同一个个“补丁”,正快速“修正”着郑修曾经花了一千年,也无法修正的底层逻辑错误。
他反杀了。
灯儿趁傻子挠头的功夫,抢过他框里仍蹦跶的鱼儿,朝烛作鬼脸吐舌头:“今天我赢了!今晚你来磨药粉!”
烛浑身伤痕累累,踏上旅程。
吁!
马儿惊慌,扬起前蹄。
说着青衫客一脚踢开路上横尸的少年,让出马道。
郑修手掌一翻,一本流光溢彩的书籍出现在郑修掌心之间,那是【航行日志】。
少女闻声探头来看,惊呼:“爹!他受了重伤!”
入屋,两鬓发白的骆兵王沉着脸,望着桌上一枚暗红色的玉佩。
荒原,大雪纷飞。
后来烛才知道,世间有一种人,叫做异人。
他看见了一面镜子。
无助与绝望如漆黑的阴影将他的胸口填满。
“见死不救,与杀人无异,杀无辜人,天打雷劈!”
杀到尽头,四方归心,天下太平,夏朝鼎盛,名垂千古。
任由四周光影变幻,郑修的神情越来越平静,他一点点地在阅读着与烛有关的点点滴滴,烛的一生,烛的迷茫,烛的喜悲。
大漠中没有异人,民风淳朴。
烛与灯逃出千里,隐姓埋名,开了小店。
地面红艳艳的血激疯了四周兵士,一把把长刀杀来。
粗制滥造的马蹄坑坑洼洼,不堪路难。
“异人是不应存在的。”
在天牢中,阔别三十年,烛再一次问了自己一个问题。
“我为何会在这里?”
夏日炎炎,河边嬉戏,少女如荷,初长成。
起初是一条,而后两条,从一千年前的某一天、某一夜、某一个战场伊始,烛便悄无声息地在名为世界的航行日志上,留下越来越多的“记录”。
一旁一位陈国士兵咆哮着提着刀向少年杀了过来。
自那之后,灯儿疯疯癫癫,忘了那一夜的事,仿佛变回了孩童时般,成天哭闹着要去上山采药,要去河里摸鱼。
一身污垢的少年腰间带着一把生锈的断刀,如幽魂徘徊于世。
少年的眼睛动了动。
青衫客后来说,曾有高人替他批命,说他命中注定有一劫,劫曰“水”。他给女儿取名,灯中带火,为了应劫。
天生异人,异于常人。
一粒粒冰晶凝于夜空。
一场大火烧了夏都,辉煌二十年的夏朝,一夜倾塌。
那一天。
“我在哪里?”
……
民间开始兴起“猎杀异人”的风潮,凡举报异人者,奖赏纹银百两,免税三年,免服徭役,一人举报,九族光荣。
他东渡大海。
他笑眯眯地望了两人一眼,洒然离去。
群雄割据的中原,狄国与陈国,在飞龙关狭隘,无一生还。
一辆马车行驶在满是石子的路上,加急赶路。
“呐,小虫,你就没想过你真正的爹娘是谁?”
批命那人没说错,骆兵王确实命中注定有一死劫,劫中带水。
黑衫来客走出骆家,轻轻留了一句。迎面撞见骆家儿女,黑衫客摘下斗笠,露出一双如狼般凶戾的眼睛。他眯着眼笑了笑,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喔?好俊的娃。”
郑修平静合上流光溢彩地书籍化作星光点点,随着郑修的挥手而消散于虚空。
少年眼中出现了所有人的信息。
骆兵王拼死一剑刺向黑衫人。
灯愣在雨中。
他周围的景色,以每刹千万张的速度闪烁着,画面中有着千千万万让他陌生的人,也有着他熟悉的面孔。郑修目不暇接,渐渐的,郑修认出了,在那些画面中,有许多都是他在一次次轮回中,不断修正世界线所诞生的景象,里面藏着悲剧、哀鸣,藏着喜悲、离合。
少女不服:“可爹你也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
驭马男子青衫垢面,看似邋遢,眸生神光,实则俊朗非凡。
他给少年取名骆烛。
山野林间,妖魔食人,世道炎凉。
本来没有烛的记录,却在“恶童”被推入时间轴后,【航行日志】上逐渐出现了烛的名字。
向西,烛走过大漠。
被乌云染黑的雨落下,苍茫大地,如在哭泣。
一时间,厉诡复苏,魑魅四起。
山间小村,青衫客一家在此落户。
……
他记住了骆兵王,记住了骆灯儿,记住了落日谷中淳朴的漠民。
天下分久必合,大夏王朝统一五国。
他们一家,煮了热腾腾的鱼汤。
青衫客:“他死透了!”
在那镜中,他第一次,真正的睁开了眼睛。
烛下的厨,骆兵王头一回说烛煮的鱼汤,很膻,难喝极了。
久而久之,“骆神医”之名响彻小屯二十里。
他抓的鱼,总会比少女少一条。
那一夜天很黑,雨很腥,像极了血。
一如,许多年前,他与郑修碰拳那刻。
“我回来了。”
郑修微微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