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的时间，看着无数的女武神牺牲，最后却是因为自己的孙女死去才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不觉得……这很荒谬并且可笑吗？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他的自私而已，如果他的那个孙女没有死，那么他就一直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自以为是的感动，自以为是的醒悟罢了。】

【对抗崩坏，本来就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上一个文明在最后的审判来临之前，每一次大崩坏里，至少有数以万计的战士因崩坏能侵蚀而死，或者被崩坏兽杀死，而文明最引以为傲的融合战士技术，成功的人数更是千里挑一，失败者无一生还。

女武神和融合战士还是有区别的，女武神依靠奥托制造的人工圣痕战斗，比融合战士弱小不少，但失败概率极低。

人都是自私的……代价不砸到自己的头上，他们是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只是因为自己孙女的死就觉得天命的做法错误，那么在这之前的四十多年里，他在干什么？他没有一刻想到过这些么？这些都不是他反叛天命的理由，他只是因为自己孙女的死，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跟奥托对着干罢了。】

“就算你这么说……是不是也有些太过分了……我……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是，他说的有些东西，可能并没有错，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女武神的，就像姬子老师那样……但她最后还是选择成为了女武神，可代价是……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差，如果有那种试剂的话，姬子老师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

正当琪亚娜和自己的背后灵在进行交流的时候，一个声音从门那边传了过来。

“在人工圣痕被开发出来之前，每年都有数百到数千名不等的战士死于对抗崩坏，人工圣痕被开发出来后，这个数值下降亓到了一百以内。”伊瓦尔从门外走了进来，“而从古至今，沙尼亚特家和卡斯兰娜家都作为站在对抗崩坏第一线的家族，卡斯兰娜家的每一代家主都死于解放天火圣裁带来的反噬，沙尼亚特家的平均存活年龄甚至没超过四十岁，每一代家主几乎没有活过五十岁的。”

伊瓦尔冷漠地注视着马基博士的眼睛说到：“失去了人工圣痕，那么你是想要人类回归原来的对抗崩坏的状态吗？将会有更多的战士死于对抗崩坏以及崩坏的侵蚀，将会有更多的费用开支用于训练新的战士和抚恤阵亡战士的家属。马基博士，你身为天命第三研究所的直接负责人，你明明应该很清楚，近现代以来，崩坏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发生崩坏的频率也在逐年上升。崩坏在进步，而人类难道要在这个时候选择退步吗？崩坏会因为人类的退让而退让吗？”

伊瓦尔下意识拿出了烟，wraith提醒到：“伊瓦尔大人，在这里抽烟不太好吧？”

伊瓦尔手一顿，他瞅了一眼琪亚娜，收起了自己的烟，继续说到：“我说的这些，其实你自己心里都很清楚的不是吗？马基博士。你口口声声说不想要少女们再继续受到奥托主教的迫害，可是在你叛逃天命的时候，就有三名女武神因你而被逆熵杀死，这就是你所谓的赎罪吗？你别跟我说你当时不在现场没看到，她们给了你机会，但你却没给她们机会。”

马基博士低头不语。

“你认为天命的实验不人道，但你合作的逆熵又好到了哪里去呢？”伊瓦尔以一种嘲弄的语气说到，“可可利亚要在这里催化一场大崩坏的诞生，牺牲一座城市的人只为了催化出一个律者。而在新加坡之前，极东的长空市，就是她催化了第三次大崩坏，促进了雷之律者的诞生，更早之前，在沙尼亚特摧毁她所开办的孤儿院的时候，根据沙尼亚特家的调查结果显示，有不少的孩子死于她对圣痕和量子之海的研究，在有这些前科的情况下，你选择了和她进行合作。”

伊瓦尔顿了顿，说出了跟某个背后灵一样的话：“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为了给你自己找个理由跟奥托主教对着干罢了，什么拯救，都不过是你的一己私欲罢了。”

马基博士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抬头看向伊瓦尔说到：“沙尼亚特家……是啊，由你们来说这话，甚至会让人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的先祖那样崇高。”

“路西法和爱莉希雅两位大人不是你这种虚伪的家伙有资格提起的。”伊瓦尔皱了皱眉，转身离开，“带上他一起走吧，静谧宝石的位置已经被探明了，让他亲眼看看，可可利亚到底打算在这座城市里做些什么！”

在前往静谧宝石所在的位置之前，某个背后灵忽然又开口了。

【琪亚娜，你认为路西法当初踏上救世的旅途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是为了拯救世界吗？是为了守护人类吗？】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像他那样的英雄，肯定是……”

【不，沙尼亚特家一些古老典籍有着跟你们所学的历史不同的记载，在那些典籍中，路西法并非因为爱人类而踏上救世的旅途，他是为了守护爱莉希雅，守护自己所爱之人而踏上了救世的旅途。】

“……”

【在那些典籍中，路西法并非神明，而是人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被那些所谓的先祖事迹束缚住自己，也别过度神化路西法，即使是路西法，他也有人之常情。】

“你说这话……在沙尼亚特家是会被打的吧？”

【是啊，如果我现在活着回去的话，多半是会被打死的吧……】

途中，琪亚娜等人并没有遇到什么来自逆熵的有效拦截，wraith解释说那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的大战可可利亚几乎出动了这座城市里的所有逆熵机甲去围杀沙尼亚特家，然后被伊瓦尔等人全拆了，才导致了现在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力量了。

来到了密码门前，伊瓦尔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马基博士，手里拿着无毁湖光，直接切割出了一道“门”来。

刚打开缺口，高浓度的崩坏能便直接扑面而来。

“果然，可可利亚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甚至还想要借此进一步放大静谧宝石的崩坏能效应。”wraith低声说到。

“可可利亚……”

“你们待在门外，离远一点，我进去回收静谧宝石。”伊瓦尔说完就走了进去。

琪亚娜下意识想要开口阻止，但是看到符华和wraith全都没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马基博士看出了她的疑惑，出声解释到：“沙尼亚特家的人天生有着远超常人的崩坏能抗性，所以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奔赴在不同领域对抗崩坏的战场，视死如归……对于沙尼亚特家的人来说，他们来到世界是因为爱莉希雅的赐福，他们的死亡是回归路西法的圣殿。”

所以，沙尼亚特家对他的批判，是最让人无可反驳的。

【说到底都是从梅薇丝那里传下来的坏毛病……或者说，也许是路西法开了个坏头。】

“你这样真的会被沙尼亚特家人打死的吧？！”

第十三章 【黑渊】

新加坡的这次任务终于是告一段落，而琪亚娜也和符华坐上了返回圣芙蕾雅的飞机。

她看着手里马基博士在被伊瓦尔带走前给出的注射针剂，这是他留下的最后能够治疗崩坏能损伤的药剂了，至于马基博士之后的处置……

“大概是会被秘密处决吧。”符华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马基博士他……至少我还感觉，他人并不算多坏吧……”琪亚娜低声说到。

“伊瓦尔上校不是说过了吗？他的叛逃导致了三位女武神的死亡，而且，直到最后他都拒绝任何可以将功抵罪的行为。”符华推了推眼镜说到，“天命对于任何一位叛徒都会给予足够的仁慈，但前提是叛逃之人没有给天命带来损害。马基博士把天命重要的战略支援静谧宝石带离天命，导致了三位女武神死亡，之后在新加坡，虽然他不知情，但在事实上促进了可可利亚试图将整座城市卷入崩坏当中的计划。”

【但如果他还能够为天命提供价值，那么他还是能够活下来的。但是，琪亚娜，你也看到了，即使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没有任何要再与天命合作的想法了。】

“那么……我老爸他……”

【……或许有朝一日，你们可以再见吧，但至少现阶段，天命不会原谅他。还是想点好的吧，琪亚娜，有了你手里的这一支试剂，姬子身上崩坏能带来的损伤就有救了。】

“不过，相对来说，代价是她在最后会永远不能作为一个女武神战斗了，对吧？”

【这也是必要的取舍，她已经为了践行女武神的道路付出了很多，她的战场也是时候彻底从与崩坏战斗转移到学堂上了。】

“嗯。”

在琪亚娜等人返回圣芙蕾雅后，伊瓦尔也带着马基博士返回了天命空港。

“哟，你回来了啊，伊瓦尔。”奥托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里托着一个红酒杯，翘着二郎腿看向伊瓦尔，“看来这一趟新加坡之行对于你来说，似乎并不算有多愉快啊？实验室那边的治疗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伊瓦尔看了周围一眼，然后说到：“主教大人，家主他们那边，知道k423的事情吗？”

“只能说是知道一点吧，比如k423诞生的目的之类的。”奥托耸了耸肩说到，“怎么？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她和齐格飞并不像，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也并不简单。”伊瓦尔说到，“但很可惜，她还是有些太善良了。”

“是吗……不过，这也很正常。”奥托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红酒杯说到，“毕竟她可是凭借成绩考进了极东那边向来以学业要求严格为著称的学校，虽然她在德丽莎那边的成绩实在显得有些……让人感觉她像是故意这么做的。”

“这是好事。”伊瓦尔想起了某个带队拆了孤儿院的女武神，“如果是像玛利亚那样的族人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了齐格飞将琪亚娜的名字交给了她……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毕竟，即使是在沙尼亚特，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接纳k423的。”奥托轻轻呡了一口酒杯里的红酒，说到，“甚至，可能在一些人眼里，她这辈子也不过就是一个复制体罢了。所以，你应该也明白为什么我会选择由你去新加坡执行任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