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自己……果然本质上还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有枫在，所以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不在乎不害怕，但是，离开了他，就还是会变成当初的那个自己。

“所以，琪亚娜，你现在是准备去找布洛妮娅姐姐和芽衣姐姐吗？”希儿又问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

“嗯，我确实准备过去，想必希儿你和布洛妮娅应该也有不少话想说吧？”

另一边。

“所以……格蕾修姐姐，你是已经准备好押注在琪亚娜的身上了吗？”莉莉姆双手抱胸靠在墙边说到，她和梅薇丝接受的惩罚早就结束了，现如今也不用再依靠小孩子的模样出现了，毕竟小孩子的躯体在行动上会很麻烦。

“……莉莉姆，我从来都不会轻易押注。”格蕾修语气平淡，“就像我和琪亚娜所说的那样，合作的本质其实就是利益的交换，我帮她一些事情，相对的，我也会得到了一些回报。”

“但你也确确实实地是站在父亲这一边的，是吗？”莉莉姆看向格蕾修，“那你应该也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还有其他的叔叔阿姨奶奶们……他们的想法，你应该也理解才对。”

“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给出的答案都未必是最好的结局。”

“但那是最稳妥的结局，不是吗？”

“是啊，最稳妥的结局……”格蕾修垂眸，“所以，莉莉姆，我才告诉你，我从来都不轻易押注，无论最后是谁成功，我实际上都不会有什么亏损……这姑且，算是我和帕朵姐姐学的吧。”

“帕朵姐姐吗……”莉莉姆若有所思地看着格蕾修说到，“其实，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在所有的先行者当中，我觉得我已经可以看得清楚绝大部分人的目的以及立场了，可是只有你，格蕾修姐姐，我始终看不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或者说，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从千年前开始，直到现在……”

“看不清……我的立场一直都很明确，有什么看不清的？”

莉莉姆沉默，她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格蕾修的立场自然不用多说，可是格蕾修在思考一些什么，想要得到什么，这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格蕾修是有目的的，但是她的目的隐藏的太好了……

凭心而论，在所有的长辈当中，除却当父母的枫和爱莉希雅，莉莉姆和梅薇丝最亲近就是格蕾修了，从小时候开始，格蕾修对她们就非常地照顾。

而在她俩选择诈死之后，沙尼亚特家族的引导任务也是格蕾修负责的，可以说每一代沙尼亚特家主格蕾修都留下过画像……

奥托对沙尼亚特家的照顾还能说是因为他本身就有利用沙尼亚特的心思，以及对埃莉诺的愧疚感，那么格蕾修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而说到父亲枫，虽然在外人看来枫在前文明就掉线了，但是莉莉姆和梅薇丝都清楚，她们的父亲从未离开过她们，在现文明的历史开始的时候，在夜晚的梦里，枫总是会出现，向她们询问一日的收获，询问母亲是否还在悲伤。

可是，因为茧的干涉，每当梦醒的时候，即便是他的女儿，也一样会遗忘梦中发生的一切……

构建独立的沙尼亚特圣痕空间，隔绝茧的影响，铺就枫返回现世的道路，这可不是莫斯提马三言两语就能够说的动她和梅薇丝这么做的。

只是因为她们也想父母团聚，也想要不再遗忘父亲，仅此而已。

至于莉莉丝……虽然生理上她应该算是莉莉姆的母亲，但是莉莉姆对莉莉丝感情真的不多，前文明的时候她俩就经常“母慈女孝”，不过舅舅达维恩也确实让莉莉姆有所触动过，他也是进入万物休眠中留存到现文明的前文明人。

他对自己的好未有过任何保留，而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最后也没能抵挡住时光的流逝，被埋葬在了原本在前文明时属于阿塔吉娜家的旧址的地方。

莉莉姆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回到现在，格蕾修已经离开了，而她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她算得上是格蕾修两次“背刺”行动的见证者，无论是英桀内战时对阿波尼亚的背刺，还是天命之战时对华的背刺，这些都证明着格蕾修的心思其实一点都不简单。

如果是这样来考虑的话，格蕾修不应该没有目的才对……

“记得没错的话，格蕾修姐姐能看透人身上的颜色的这个特殊能力，已经丝毫不亚于识之律者的权柄了呢，甚至，如果运用得当，可能比识之律者的权柄还要厉害一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当初那个时候……”

仿佛一片羽毛轻轻落地。

“……难道格蕾修姐姐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吗？”

莉莉姆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合理的，毕竟那是格蕾修自己作为融合战士的特殊能力，格蕾修如果不说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她到底做得到还是做不到……除此之外，格蕾修是在现文明才主动接受过超变手术的，此后也没见过几次她具体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所以，只要格蕾修不坦白，她的能力极限究竟在什么地方，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

“……是我想多了吧，毕竟，格蕾修姐姐也不至于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一抹如暖阳般的黄色悄然从莉莉姆的身上淡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点小心思

沙尼亚特的圣痕空间当中。

“哈……当初那个还需要大家保护的孩子，现如今是真的长大了啊……”枫若有所思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格蕾修，“你到底还留了多少没用上的后手？”

“说出来的后手就不是后手了，不是吗，雨枫哥哥？”格蕾修不以为意地说到。

“的确……所以，格蕾修，你到这里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枫又问到。

“没事难道我就不能来找雨枫哥哥你了吗？”格蕾修反问。

枫：“……”

这丫头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呛人了呢？

格蕾修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到：“有关雨枫哥哥你的后备计划，爱莉希雅妹妹已经跟我们都说过了，你难道没有一点什么想法吗？”

“想法……没有，对于我来说，无论是什么样的办法，能够战胜崩坏就可以了。”枫摊了摊手说到。

“可是……雨枫哥哥，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为了什么而选择了要对抗崩坏的吗？”

枫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到：“我和凯文一样，他是为了梅而选择了救世的道路，我则是为了爱莉，再往后则是为了我所在意的你们所有人，人类的存亡我从不关心，但我希望你们的未来可以继续延续下去，而不是被崩坏所中断。”

“所以……雨枫哥哥你也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生命吗？”格蕾修追问到，“你在意我们所有人，为了我们而选择了对抗崩坏，可是你呢？我们也同样在乎你啊，没有人希望你会再一次离去……更何况，雨枫哥哥，你对我已经失约过一次了。”

枫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到：“痕和布兰卡的事情，我很抱歉……”

“那不是雨枫哥哥你的错，我知道你已经竭尽了全力，但崩坏却常常不会如人所愿……”格蕾修垂眸，“爸爸和妈妈他们最后也是遵从了他们内心的想法而已……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枫沉默。

格蕾修看着枫，过了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看来雨枫哥哥你是记得的。也对，对于我们而言，我们真实渡过的时间不过是人类在新文明萌芽至今的数千年时间，对于你而言，却是足足数万年的磨损。但你还是记得的……”

枫垂眸：“正是那些记忆支撑我走过了这漫长的时光，虽然时至今日，对于当年的种种日常，我已经快要忘记了，但要是回想一下，却依旧能够感受得到那段时光带给我的温暖与惬意……我忘记了很多，但我不曾忘记我向你们许下过的每一个承诺。”

格蕾修抿了抿嘴。

“格蕾修，我也向你承诺过，我一定会活着回来……我记得。”

“可是你失约了，雨枫哥哥……就算你现在回来了，可是那个时候呢？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连回收到的律者核心都是破碎的，我画中的景象又一次成为了现实……”

绝望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我也不例外。

我曾想要在完成融合战士手术之后，尝试能否在这个天地之间找到属于你的颜色，可是我找不到，“茧”抹除痕迹抹除得太彻底了……直到我偶然间看到了梅薇丝和莉莉姆身上那极淡的属于你的颜色，细微到几乎难以辨认。

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

枫打量着陷入沉默的格蕾修，半晌才叹了口气说到：“……格蕾修，你……真的变化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