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张玉蟾不禁痴了，下意识问：“仙界有饥荒吗？”

楚木神情认真的与张玉蟾对视，“没有。”

刹那间，张玉蟾眼睛红了起来，他连忙闭眼转过头，不想让楚木看到他的脆弱。

楚木淡淡一笑，“我大概知道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在我被刺杀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

“就应该让你死在那里。”张玉蟾身体一颤，像是犯了什么大错。

楚木哑然失笑，续而将杯中的美酒，慢慢倒向地面，同时另起话题。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张夜明，你想留的清白是什么？”

张玉蟾身形一晃，脑中只有楚木刚才所念的诗。

不知不觉，泪水终于冲破他紧闭的双眼，划过早已不再稚气的脸庞，最后跌落到地面。

楚木刚才倒在地上的酒，很巧合的蔓延而入，然后将那泪滴吞没，慢慢品尝张玉蟾的清白与理想。

这时，刚才离开的侍女，气喘吁吁地小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坛酒，装酒的坛子质地很粗糙。

楚木接过酒后，挥手示意侍女退下，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们伺候。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解泥封，一边仿佛自言自语地轻声说着。

“我这个人其实很庸俗，硬要跟你比，说云泥之别，那都是在夸奖我；所以我大概率这辈子都不会有高尚的理想与品性，如果可以选，我希望永远留在仙界，可能是在仙界呆太久了，回来后，总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可惜，我没得选，并且现在的处境很糟糕，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我都不敢拍着胸膛保证，所以，我必须得想办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然后继续盼着下个明天。

如果有一天，我不用再担心明天，我可以试着高尚那么一点点，比如不求回报的请乞丐吃一顿饭，哪怕我第二天发现这个乞丐并不是真正的乞丐，我也不后悔，不生气。

呵呵，我好像想得太远了一些，罢了，不说那些，如果明天就会死，我想我应该还有去佩服一个想做英雄的人的资格吧？我想试着请这个英雄喝一杯平民百姓酿造的酒，就是不知道这个英雄愿不愿意给个面子呢？”

话落，楚木把揭开泥封的酒坛递到张玉蟾面前，同时肩膀撞了撞身边这个想给大陈百姓一场浪漫的年轻人。

张玉蟾慢慢睁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尽在眼前的浊酒。

楚木等了一会儿，打趣道：“真不给面子？我好歹是皇子。”

张玉蟾还是没动作。

楚木顿时头疼，硬着皮头说道：“就当我僭越，代表大陈百姓请你喝一杯。”

张玉蟾终于转头，看着楚木，“你又没给钱。”

你他妈……

楚木额头青筋突冒，下一刻又垂头丧气，“回头我补上，花满院帮我买的，我就补给花满院，行了吧？再不喝，我就收回来了。”

张玉蟾抬手夺走要被楚木收回去的酒坛，当即仰头痛饮，不少溢出的酒水，打湿了那件平平无奇的官袍。

楚木面露淡笑，心中自问，理想主义者都这么轴吗？

很快，一坛酒一滴不剩。

未来首辅一只手抱着已经酒水清空的酒坛，也不知是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身形变得有些摇晃，盯着楚木的眼睛，沉声道。

“酒我喝了，但是不能白喝，你说你怕死，那我就保你一次，算是提前替那个欠你一顿饭的乞丐，还你人情。”

皇子殿下笑容渐渐灿烂，非常破坏氛围的说，“花魁还是得看，你说过的。”

未来首辅眼睛一瞪。

片刻后，他缓缓竖起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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