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木很遗憾。
因为自诩清高、洁身自好的未来首辅,不想试试花满院的酒美人更美。
他又不可能扔下张玉蟾,单枪匹马地去试试深浅。
那样做,最坏的结果是,张玉蟾先行开溜。
这种结果,楚木说什么都不想看到,那样的话,之前所作的一切,便付之东流,凭白增大风险。
这增大的风险,就像傅茹锦所说,会引起东宫猜疑,因为他再不济,身份也是皇子,一个该死,却没死的皇子,不被猜疑才有鬼了。
所以,无奈的皇子殿下,最终只能拖着未来首辅,找了一个真正的淸倌儿,看了半夜轻歌曼舞。
可惜啊,今夜明明是花满院买单,亏呀。
再想到他日再来,就要自己掏腰包,楚木的心就非常痛。
离开花满院时,夜已深,人却未静。
镇业城的繁荣,早在渣男皇帝登基之前,便是远近闻名的不夜城。
特别以花满院所在的南城区域,真的是灯火通明照锦绣。
没能如愿以偿的张玉蟾,看上去兴致平平,连以往最喜欢的南城夜宵,都没有看一眼,不知想着什么。
楚木却跃跃欲试,奈何囊中羞涩,未来首辅的面子,放在大街上,不好使。
直到两人穿过人声鼎沸的主干大街,转入人影逐渐稀少的旁支街道,走到一间老酒馆门口时,张玉蟾忽然驻步。
这个楚陈王朝最具才华与天资的年轻人,怔怔望着已经许久没有翻新的老酒馆。
楚木向前走了几步,才意识张玉蟾没有跟上。
他随即转身,想说的话刚涌上喉咙,又被咽了下去。
因为,张玉蟾微微仰头,看着老酒馆门头的样子,好像有些伤感。
楚木若有所思地也看向老酒馆。
酒馆的门头排面不仅陈旧,还很粗糙,完全就是随意用一截枯木做的,四边线条像被狗啃过似的,中间题字的部分也一点都不平整,题字却毫不客气。
明月醉。
再看牌匾下方大门,挂着两盏旧灯笼,昏黄的灯光,勉强照亮门口的青石台阶;台阶表面,两边布满青苔,中间都能看到一些青苔,可见这间口气不小的老酒馆,来往的人,绝对少之又少。
那酒馆里面,四套桌凳,烛光闪烁不定,安静如野,窘迫到老鼠都嫌弃。
一个年轻的伙计,坐在靠门的桌子旁,一只手撑着腮,正在打盹儿。
难道这里有张玉蟾的故事?楚木不太确定,决定试探试探。
他轻轻走到张玉蟾身边,玩笑道:“没喝够?如果还想喝的话,这里的酒钱,我应该付得起。”
张玉蟾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向前走。
楚木只能跟上,犹豫要不要稍微深挖一下,不过大概率应该会被张玉蟾避之不谈。
这时,听到有人言语的年轻伙计,骤然抬起头,下意识地起身准备迎客,恰好看到两人离开,脸上还有稚气的伙计想挽留,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摇头叹气,重新坐下,望着寒碜的墙面,自言自语道:“人越来越少,每天都在亏,老头儿在坚持个什么呀,唉,当初就不该吃那碗饭呐,这恩情太不好还了。”
说完,伙计埋着头,双手抓着两鬓。
“小燕子,是不是有客人来了?”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从厨房跑出来,沉寂的酒馆,刹那间仿佛活了过来。
伙计没有回答,苦着脸看着那鹅蛋脸上有雀斑的姑娘,“姑奶奶,我求你了,能不能别叫我小燕子?”
“那叫你小狗子?”雀斑姑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