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会,是新朝的最高决策机构,其决议是立即、无碍执行。
固定的成员,是更始帝、三公、内阁的同平章事,或临时邀请朝中耆老、大学士参加,其他参会的人,不具备话语权,不参与决策。
中州像被诅咒,不长的时间,连续发生惊天劫案。
商队被劫,朱氏损失上千的弟子,丢了数百万两金珠的货物。
苦主朱氏并未声张,因更始帝插手得以昭雪,又不了了之。
同样是中州,洛阳的官镖也失劫,镖师、趟子手全灭。
案件波谲云诡,处处透着邪乎。
不仅洛阳的官镖,其他府进京的官镖,也被劫了,没有例外。
官镖哩,且中州是天子脚下,其影响足够恶劣,是赤裸裸地打脸。
没有苦主报案,没有真相,勿需真相,好像,什么没有发生。
然而,洛阳的官镖遇劫,牵涉了特殊人物,才被捅到枢密会。
世子煜竹,洛阳行军总管煜竹,不愿“被”搅进是非,需要自清。
东都洛阳的最高军政长官,是行军总管,总管府是官府。
洛阳是大都,物产丰富,相对繁华,实缴的岁赋是五十万两金珠。
而解往东京的官镖,是五百余万两,而且,被劫了。
煜竹久居深宫,世子间的倾扎十分激烈,被边缘化是生不如死!
瞒是瞒不住的,枢密院的大内高手遍及天下,更遑论东都洛阳?
煜竹知道厉害,并未莽撞递状,而是通过骠骑将军、同平章事林召彦,提请召开枢密会,既能澄清事实,又将事件的影响控制住。
蔡相怀拥暖炉,嘴角流着涎液,俩老眼微眯,斜卧养神;
内相童鞭双手拢袖,冷眼旁观;
大将军煜螨眼神玩味,若有若无瞟向秦柏副相;
秦柏副相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淡然无事的样子。
煜竹苦着脸,恭身肃立更始帝身侧,恶狠狠地盯住前方。
李传回,才改任刑部尚书李传回,倒霉透顶的李传回,摊上事了。
更始帝翻看洛阳行军总管府的申状,漫声道:
“李大人,中州连发重案,先是朱氏的商队被劫,接着洛阳的官镖丢了,刑部、刑厅、刑检、刑所的捕快都放长假了?你致休了?”
冷汗淋漓,苦命的李大人不敢大意,轻则丢官,重则要掉脑袋。
“启禀陛下,臣不敢懈怠,案发时,臣第一时间奔赴中州!”
童鞭点头,李传回是平庸,却是学了乖,没有留下纰漏。
见童鞭作证,更始帝又瞟了瞟李传回,眼里满是失望。
李传回非真平庸,而是被官场磨平了棱角,失了锋锐。
更始帝摆手,内监扶起李大人,又送出宫外,算无事了。
李传回不谙帝意,更辜负了文霸的一番好意,刑部尚书做不长了。
蔡相坐大,秦副相弄权,更始帝需要一悍勇的能员,与之怼垒!
不再虚以委蛇,更始帝单兵直入:
“煜竹,洛阳应缴岁赋五十万两,而失劫的官镖是五百余万!”
瞟过呡茶的秦柏,煜竹眼里闪过畏惧,更始帝心里一沉。
轻咳声,是骠骑将军林召彦呛着了,煜竹的惧意渐消:
“禀父皇,总管府报签的岁赋,正是五十万两,有附件为证!”
更始帝伸手取过附件,鉴印完整,数目是五十万两,没有不妥。
“而你的呈状里,失劫的官镖,实数五百余万,什么情况?”
眼里闪过恨色,煜竹身子微颤,恨恨道:
“内总管牵头,厅、司、郡、县主官凑份子,约四百五十余万,竟打着总管府的名号,夹带进了官镖,还抽调了十名大内高手护送!”
童鞭的嘴角抽了抽,大内高手掺和护镖的事,我不知情。
接着,煜竹又呈上一份清单,是骡马《洛*张记》接单的回执,与丢失的镖相符,更始帝诧异,不动声色,对林召彦有了新认知。
煜竹年少,时被一干兄长、姐姐排挤、欺负,胆小而懦弱。
跟随林召彦的时间不长,而胆色壮了不少,做事也有条理了。
看不懂暗语,更始帝皱眉,又望向煜竹。
不慌不忙,煜竹又呈上一叠供状,是献金官员的供词。
内总管献金一百万,厅、司、郡主官是十万,县令一万!
还有,不少的官员,是献了额外的金子。
干得漂亮,林召彦不愧是军中名将,做事雷厉风行,滴水不漏。
更始帝走神,下意识问道:
“献金?是献给谁的?”
图穷匕现?
假寐的蔡相睁眼,不再是老眼昏花,而是精芒闪烁。
煜竹苦涩,又呈上供词,几乎雷同,是献给秦柏副相的寿礼!
看了看,更始帝望向秦柏,内监将供状转呈秦副相。
看得很认真,仿佛,是别人的事,三柱香,秦柏抬头:
“抱歉,我不知情,要不,请有司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