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牧羊不进,而是与自己凝视,耶律鲍既愧又喜,是牧羊!
牧羊笑了,下马执晚辈礼,又跟悲、苦姐妹拱手,朗声道:
“门不进了,小子来了,自不能小器,想请你们吃大餐!”
面面相觑,耶律鲍的眼里有了泪,后继有人啊,足慰先贤之灵。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抬桌子、摆马扎,羊哥儿请客!”
真是牧羊?
虽疑惑,却没有人质疑,若耶律鲍都看走眼了,早死了三百遍。
营账前是硬土,是临时军演场,一百张桌子整齐摆放,人齐了。
都看着牧羊,空手请客?
牧羊不是小角色,是名震漠北。
呃,错了,牧羊的名,是猜的,国师点评后下的定论。
看着憨态可掬的花熊,牧羊频频示意,赶紧地!
舍不得,是真舍不得,花熊储了大量的吃食,是想独享。
如意袋是空间空贝,却有两难,一是空间有限,盛不下太多的物,其二,食物保鲜难,时间稍长,会变了味,花熊很苦恼。
想啊想,又反复琢磨,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花熊成功了。
花熊炼制的异空间越来越大,被分隔成不同的区域,有数不清的小隔间,空间实力见涨,又窥见时间之秘,部分区域的时间是静止的。
《如意水行》的大厨,是天天为花熊做菜,而且,是打包带走。
反正是挨宰,何不大度一点点?
花熊跳上一张桌子,学着牧羊的样子装鳖,挥舞着双爪。
爆炒芛片,还冒着热汽,耶律鲍矜持作态,不肯动手,怕出笑话。
老辈人物都知道,羊哥儿是人杰,却是十足十的混蛋!
耶律悲、耶律苦不信,伸手捞去,猛又回手,是被烫着了。
更多的人围来,一挟一挟又一挟,很快见底。
清蒸雍鱼,清清爽爽,香味飘逸,令人食指大动,又见底了。
猛地摇头,不是幻觉,是真的,耶律鲍驱散闲人,只留悲苦姐妹。
菜,一盘一盘地出,姐妹手忙脚乱,分送开去,又有少女来帮忙。
望着一百桌大肚汉,又感应到一个个小隔间清空,花熊眼里有泪。
艾思不忍,宽言安慰道:
“陈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次,记得多带点!”
花雕、女儿红,睹物思情,耶律鲍忍不住抹眼泪,都是江南名酒。
又是青稞酒,正宗的牧村佳酿,一些妇人啜泣。
牧羊默然,不会假了,黑袍国师麾下的兵,都是大难后的沦落人。
千数人堆里,约一半是四、五旬的汉子、妇人,正是当年的青壮。
忙了两柱香,食客的吃速才慢下来,花熊松一口气,还好。
牧羊一桌,是耶律鲍、悲苦姐妹,还有一些壮汉、妇人作陪。
“羊哥儿,见了伤哥哥,请代问一句好,记住大都还有百十同胞!”
不知牧氏的辛秘,艾思不会在意,而牧羊一呆,想起了内报传闻。
不经意间,耶律悲泄露了黑袍国师的身份,是牧伤的亲父,牧笑!
牧笑酷肖卫城,是纳了百余数的婆姨,又诞下了百多数的子女。
而耶律悲、耶律苦,是牧伤的同胞妹妹。
似尴尬,牧羊转移话题,是对黑袍国师的意图,不了解。
“鲍叔驻扎此间,是防后燕突袭?”
耶律鲍一怔,低头思忖片刻,才答道:
“陌路对于漠北来说,如画蛇添足,可有可无!”
是同宗、同族,却牵涉了现状、立场,话只能说一半,不会说透。
牧羊咀嚼话里话,渐渐明白黑袍国师的真实想法。
狼仆是漠北的绝顶人物,便是北狄汗朝,也不能违其意志。
像黑袍国师派兵阻止陌路,有狼仆作伐?谁也阻不住。
北狄汗朝借陌路突袭中原?是吃力不讨好,又多变局。
若狼仆未飞升,便能整合北狄、燕云力量,合力攻三晋、占中原。
少了狼仆,北狄汗朝信不过犬狨土狗,而燕云又甘臣服?
双胡合力,才能经略中原,舍此,则徒劳。
见牧羊领会了一点点,耶律鲍又意有所指:
“北狄防的不是犬狨土狗,是遥远的异势力,他们已蠢蠢欲动。”
牧羊跟崔不破见过面,又对《冬青门》插手犬狨家务有印象。
仅凭一堆练了力爪的武夫,不足令十八支胡族折服,更不足令其俯首听令,除非,崔氏带了大票的军队,或是将派遣大军来征!
而北狄汗朝坐拥方圆万里的大都,正可作为南侵的根据地。
挟燕云百八十万大军,又有精兵良将,黑袍国师岂会不防?
狼仆飞升,改写了源陆的势力格局,给了高丽棒子可趁之机。
牧羊想通了,放开胸怀与“畅饮”,天亮,才依依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