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密集的鼓声,打破了林荫小道的宁静,鸟兽惊逃、
青衣布褂,牧羊背着空瘪的大包袱,艾思斜挎大号的布搭子,花熊无聊地舔着棒棒糖,两骑灰马轻快慢跑,牧羊手里的拨浪鼓摇不停。
“高价收购破玩意,有破铜烂铁、枯枝朽根的,拿来换钱…”
字正腔圆的北调官语,还带了浓浓的太原味。
牧村建有世间百态的适时场境,囊括了三教九流的人与物,牧羊自幼混迹其间,扮演骑毛驴的行商不算难,稍演练,很快进入角色。
而且,牧羊是岐黄方家,对野药不陌生,不会漏了馅。
两骑灰马上,挂满了一只只藤箱,里面堆满各式水酒、花粉香脂、精巧的饰品、活灵活现的生肖吉物、零食小玩意,像是应有尽有。
不是闲得蛋疼,不是憋得难受胡乱吼,而是,前方有返程的车队。
牧羊的感知力强,与花熊联手能“看”得更远。
不是昨日跟踪的车队,且车夫不是苦哈哈的样子,个个喜上眉梢。
车夫挣力钱,是天经地义的事,陶朱氏不会吝啬,也不会离谱。
力钱的多寡,是与苦、风险成正比,不足令车夫欣喜。
车夫喜,是因意外之财,甚至,是一场小富贵。
空车上,零零星星堆了一些货物,是跟野人、或棒子淘的宝物?
遥遥听到拔浪鼓声,几个车夫迅速交换眼色,车队停下歇息。
“咚咚咚…”像是看见了车队,拨浪鼓摇得更欢,响得更疾。
“高价收购破玩意,有破铜烂铁、枯枝朽根的,拿来换钱…”
吆喝声起,车夫们死死盯住俩少年,眼神频频变幻。
燕云十八州毗邻晋地,对太原毛驴《张》并不陌生,是与陶朱氏齐名的庞然大物,源陆的省、府、郡、县都有它的铺子,触角延伸到了旮旯角落,有人居住、活动的区域,就有毛驴《张》足迹。
车夫走南闯北,小额走私、偶得奇货,销脏的窝家多是毛驴《张》!
了解毛驴《张》的组织结构,熟悉毛驴《张》的风格,车夫起了异样心思,眼下,是评估两少年的身家,以及事成后的风险。
牧羊面嫩,还是十五岁的样子,稚气未脱,最多是一学徒,背的大包袱就是学徒的标志;而艾思,才十二岁的样子,是见习。
车夫们是久走江湖的老鸟,谙熟毛驴《张》的内幕。
普通的业务,或游走村寨,是见习、学徒的份内事;
较重要的业务,或由杂货铺的执事、管事处理,甚至,是郡铺的掌柜、府铺的大掌柜亲自押阵,没有谁敢动歪心思,更不敢妄动。
无它,毛驴《张》的管事、掌柜、大掌柜,随身携带了风螺,若遭遇紧急情况,能将对手的特征及时反馈回分舵、总部,从无例外!
毛驴《张》根植江湖,触角延伸到旮旯角落,谁做了案,甭想逃!
而且,毛驴《张》的财力雄厚,悬赏缉凶的戏码,玩得溜熟。
向毛驴《张》伸过爪子的人,统统不得善终。
而执事?
或有风螺,或许没有。
牧羊不是执事,更不是管事、掌柜,身上不会佩带风螺。
又瞟向灰马驮的藤箱,车夫们呼吸急促,猛咽唾沫。
除了香脂花粉,还有江南、雍城的特产美酒,价格昂贵。
迅速交换眼神,车夫们达成了共识。
一满脸横肉的汉子,踏着拨浪鼓的节奏,不怀好意的吆喝道:
“高价收购破玩意!烂婆娘、死婆娘,无家可归的懒婆娘…”
牧羊一怔,一双凤眼眯起,知道车夫起了歹意,遂出言挤兑道:
“高价收购破玩意,一婆娘一枚大子,有多少要多少!”
艾思一呆,顿时笑喷。
花熊更夸张,竟从马背上跌下,摔了狗啃土。
作势一跃,花熊又跃回艾思的怀里,静看好戏开锣。
脸红筯涨,汉子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跳起来,踹向牧羊。
牧羊轻笑,伸手一捞,再顺势抛向空中,恰好骑在一枝树权上。
晃晃悠悠,儿臂粗的树杈像是不堪重负,随时会断裂。
又是仨汉子纵出,牧羊消失,另仨树杈上,又骑了仨汉子。
哇哇大叫,痛哭流渧,四汉子的遭遇,说明一件事,遇上硬茬了。
“喀嚓嚓…”四根树杈断了,四汉子栽下,摔了七荤八素。
“咚咚咚…”
拨浪鼓摇不停,牧羊盯住满脸横肉的汉子,又吆喝:
“高价收购破玩意!大哥,你说有烂婆娘、死婆娘,无家可归的懒婆娘…,嗯,我不为难你,至少仨婆娘,喏,三枚大子,交货吧!”
看走眼就要付出代价,一干车夫怜悯地望着汉子,没有谁伸手。
面如死灰,满脸横肉的汉子踢到了铁板。
江湖规矩,汉子出了题目,牧羊没有拒绝,仍要继续。
江湖是弱肉强食的丛林,牧羊的身手不错,占据了场中主动。
牧羊是行商,不是拦路蟊贼,更不是江洋大盗,仍遵守江湖规矩。
“大哥,你是逗我玩的?”
江湖规矩,是强盗抢劫的遮羞布,汉子深谙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