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骑饮马黄河,中州固若金汤,本是调兵遣将征讨胡虏的好时机。
而新朝气数像耗尽了,两百万大军按兵不动,正忙着内斗。
京畿禁军一分为二,各自拥护老帝、新皇,不会想起中州。
洛阳行军总管林召彦也忘了,好像,他是一名冷眼旁观的过客。
仿佛,又不是,水坞对面的新军大营,有了一丝不寻常。
朱菲伸长脖子,居高临下打量军营,朱袍陪朱大头、老巫婆闲坐。
太原府辖下十郡百县光复,蹍转而来的义军除了军训,还忙着春耕、春种,谁种的,收获归谁,若遇战祸?朱氏总舵照价赔偿。
感谢雍国公,感谢朱袍大掌柜,没有谁会真的找冤主赔偿。
原因很简单,有雍国公罩着,黎民百姓的生命有保障,足矣!
眼下,朱氏正卯足劲,要把豫省的流民转移到晋城府安顿。
牧氏的义军南下,接手了晋城府八郡、八十县,整合、训练灾民。
朱袍不愣,随着阅历积攒,有了自己的独立判断。
“老祖,林召彦是不是玉狼?”
朱大头沉默,若论刨根挖祖坟?自己肯定不如师妹。
老巫婆思维严谨,不会轻易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
“袍哥会为虎作伥,竟倾力相助胡狗南侵,而主持大局者,竟是林氏荆楚主支的老祖林召瑞,其真实身份是袍哥会排名第六的龙头!”
“据此,可推断袍哥会的大龙头,是林氏人物,是战力非凡的大人物,且力大无穷、能拽货船逆行三峡,呵呵,林肇渚的嫌疑最大!”
朱袍洗耳恭听,林肇渚是最有名的大帅,喝高了也不屑附逆。
老巫婆惊讶,不仅朱袍不好奇,便是朱菲也淡淡。
习武、修仙道,除了天赋、资质,最最重要的,是定力。
定力不足者遇事而躁、遇挫则沮、遇生死危机会作出错误的决定。
舍了浮华、枝叶,老巫婆直奔主题:
“林召彦是不是玉狼?”
朱袍坐直身体,朱菲也挨着坐下,吴老祖的判断很少出错。
“玉狼,不一定是力大无穷,也勿需是出色战将!”
若有所思,包括朱大头,像蔡相,是真正的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凭一已之智铲除了籍兵制,又改省为府,将一干悍将凉到一旁观风景。
老巫婆渐入佳境,干瘪的嘴唇喃喃自语:
“而玉狼与袍哥会的大老头重叠,范围骤然缩少九成九!”
出色的名将,或著名的武者,至少,力大无穷。
又回到原点,新朝的上位者,只有林肇渚满足条件。
而林肇渚绝对不是玉狼,更不屑做袍哥会的老大。
“疑点太多,林召彦不符合玉狼的特征!”
“林召彦的所作所为,像极了胡虏的内应,是胡狗安插的暗子!”
“除了迎合胡虏的战略,其一,林召彦虽是天水一支的老祖,却对天水一支的控制非常弱,更不足王荆楚、令林召瑞称臣;其二,林召彦文不出众,武不足纵横战场,貎似比林肇村稍强一点点!”
呃,朱袍、朱菲茫然,到底谁是玉狼?
“嘟嘟嘟…”低沉的角号吹响,是新朝军镇的制式旋律。
流民,中州逃来的流民,洛阳郡县的流民,都驻足观看。
惊惧的眼里,又燃起希冀的目光,若有胜算,谁愿背井离乡?
行辕,军中行辕,是军中将帅行军令的地方。
空荡荡的行辕,唯栅栏外布满了甲兵、机弩,戒备森严。
朱大头诧异,望向老巫婆,而老巫婆满脸地不可思议,惊呼道:
“林召彦未入驻军中?”
行辕,特别是军中行辕,是军中最高军事长官驻跸的地方。
正前方一高台,别号点将台,是最高军事首领发号施令的地方。
有误,是仪式感极强的军台,长官入驻、或接封诰的军台。
平日里,则端坐中军大账歇息、办公。
“恭迎总管大人!”一甲将单膝触地,双手抱拳,望向远方。
“恭迎总管大人!”麾下甲将、弁佐行礼,喝声震天。
又是四周的军丁、诸营甲士应和,声音越传越远,声势愈发惊人。
一队甲车,重装甲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向着辕门开来。
骤然,蹄声如雨、车轱辘如雷,五队人马风驰电掣而来,分五路沿着行辕驻扎、布置,箭上弓、刀出鞘,威风凛凛,俨然龙潭虎穴。
时间掐得很准,才布置完毕,重装甲车正好赶到行辕门前。
“恭迎总管大人!”车停了,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震破了天。
“是精兵!”朱大头骇然,才组建的新军,竟然是精锐?
事情出了意外,老巫婆凝重,盯住重装甲车的每一个细节。
门开了,一脸倦色的林召彦缓步下来,前方。
有五人戒备,后面又有五人跟着。
“原来如此!”老巫婆是行家,一眼窥破玄机。
十名随扈不是军中将佐,也不是林召彦的亲兵,而是大内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