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牧氏、牧羊连战连捷,越打越强,欲借胜利之威踏灭桀骜地方势力,渝大袍哥的老婆姨不该为夫君作保,而是担心娘家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强若北狄汗朝、蜀王卫城都不是对手,何况土司?
渝大袍哥、一干老婆姨不能回答?牧羊就给出该死的理由。
牧羊的声音不大,而朝天门码头都听得见:
“渝、荆百万袍哥是你们的私军?他们的一切,该由你作主?”
一干老婆姨脸色骤变,渝大袍哥面如死灰,牧羊起了杀心。
见渝大袍哥不回答,牧羊的语声渐厉,迭问道:
“渝大、荆楚凭什么将他们的命运,交与不相干的林召彦主宰?”
“太原之战,六龙头率人与异族并肩作战,六龙头不是汉奸?”
“苏北决战,三龙头置民族大义不顾陈兵闽北,不是助敌?”
“剑阁之战,袍哥会第四、第五、第七、第八、第九、第十龙头齐聚相助玉狼林召彦,数十万力夫、袍哥死于非命,你能撇清干系?”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林召彦的身份曝光,一系列隐秘晒了太阳。
力夫引以为傲的袍哥会,不再是侠义的代表,而是,深深的耻辱。
袍哥会的大龙头是林召彦,异族首领狼仆的三弟子玉狼!
除了渝大、荆二,袍哥会其余龙头都参与了异族的行动。
但是,作为袍哥会的基本盘,渝都、荆楚的袍哥能撇清嫌疑?
渝都袍哥会,除了朝天门的十万力夫,其余的都葬身剑阁!
你说不知情?怕是猪都会笑你!
干瘪的嘴唇蠕动,终是一声长叹,渝大袍哥无法为自己辩驳。
林召彦不是没有征调朝天门码头的力夫,而是渝大袍哥抗命。
林召彦日落西山,败亡是早晚的事,渝大袍哥想重新做人。
然而,渝大袍哥没想到林召彦会败得如此快,且是如此彻底,更是低估了牧氏的实力,即使强如中原名将蜀王卫城,也是不堪一击。
疾风扫过巴蜀,牧氏全歼渝都城防军,又包围控制朝天门码头。
渝大袍哥连象征性的割席“机会”,也没有!
唉,大错已铸成,还能回头?
渝大袍哥是渝都一霸,耳聪目明,牧氏清算旧账不会手软。
而且,是说到做到!
又老了十岁,渝大袍哥离黄泉又近了一里地,已风烛残年。
“老朽罪孽深重,自不敢得到公爷的原谅,请放过身边人。”
一干老婆姨匍匐,泪泣道:
“我等愿当牛作马,只求公爷放过夫君!”
牧羊还是喝茶,不会心软,毕竟,豫省遭遇的胡祸历历在目。
与几行老泪相比,豫省汉人的苦,才是刻骨铭心!
怎不暴起伤人?趁机掳了牧羊为质,再从容离去?
念头才闪过,渝大袍哥猛眨老眼,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渝大袍哥是号人物,百余老婆姨个个不是善茬,但怼上牧羊?
根本不够看!
牧羊崛起的时间不算长,战绩平平而已,最多,是奸计得售。
而一朝梦醒,渝大袍哥再回味牧羊的过往,才惊觉世人错了。
凭林召彦的机智,卫城的强悍,竟是没有逃出生天!
林召彦、卫城能跻身源陆顶尖人物,想弄死他们,很难!
“公爷,我愿依剑阁例子自裁,请放过我的身边人!”
牧羊笑了,眼里有讥讽,渝大袍哥是老泥鳅,欲混淆视听。
身边人,不止百余老婆姨,也包括其麾下的袍哥,不可一概而论。
“你的事是自已的事,其他人,有自辨、自清的机会!”
上梁不正下梁歪,袍哥会变了味?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似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一干老婆姨惊惶,康藏老婆姨低喃:
“还是那句话,康藏拉罕永为中原屏障,誓不言叛!”
切!
不止艾思,便是夜灵,也感到不可思议。
牧羊挟得胜之师,六镇军马足以横扫西南,不会容许豪强生存!
盯住老婆姨的眼睛,牧羊非常严肃:
“拉罕氏能允许我派兵驻守,能接受官府治理?”
“不可能!”百余老婆姨齐喝,真答应了,百余土司还混什么劲?
牧羊起身,摆手吩咐道:
“若渝大袍哥践行诺言,袍哥会就此解散,我不再追究!”
“夫人们想回家,我可以提供方便,遇见了再说!”
望着牧羊的背影,渝大袍哥五味杂陈,提声振气大喝道:
“我渝大误入匪途,自知罪孽深重,袍哥会即日解散,望你们放下前尘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当然,有不服的,自己掂量!”
言罢,气机极度紊乱,气息很快衰落,渐不可闻。
哭泣声起,数百辆香车驶出,登上各自的私船,沿江各回家乡。
渝大袍哥谢幕,袍哥会成为历史,力夫又开始揽活、求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