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仙台即将升空,所有乘客不得离开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一个严厉的男子声音笼罩了整座仙台。
林云看着窗外,心中紧张更甚,但又有一丝期待。
不知这仙台乘坐感觉比起梦中蓝星的飞机又如何。
会不会颠簸,会不会有强烈的失重与超重感,会不会有坠毁的风险……
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与颤抖,耀眼的法阵与符文之光绽放,百万吨的仙台缓缓离地。
仙台中央屹立着一座洁白的高塔,此刻塔尖释放出一圈圈湛蓝色的光环,将所有房屋笼罩在内。
光环之内,平静,安稳,凝滞。
而在光环之外,数不尽的红芒出现在了仙台底部,勾连出一副繁奥复杂的阵法图案。
只是一瞬间,阵法之光融入红芒,红芒如火一般燃烧,包裹住了整座仙台表面。
远远望去,随着雷霆般的怒吼,一条火红色的长线自下而上,冲天而起,直刺云霄。
徐冉看着这一幕,对张溯笑道:“人族的造物炼器,果真是一绝,几百两凡界的银子,纵使是凡人也能体验到堪比玉府境修士全力御剑飞行的急速。”
理论上仙道之路无穷无尽,但千万代修士实践下来,已知真正能够直抵真仙大道的唯有一条,那便是仙道九境。
引气境、灵海境、筑基境、玉府境、道宫境、结丹境、元婴境、蕴神境以及最后的渡劫飞升。
玉府境,在一般的修仙宗门之中,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中流砥柱,纵使是在超一流宗门之中,亦可配得上精锐弟子的身份。
张溯点头赞同,叹道:“有此仙器,升仙大会方能真正做到广罗天下英才。”
徐冉盯着缩小成一个红色光点的仙台,忽然想起林云送给他一幅画,叮嘱他回去再打开,现在林云已走,也是时候打开看看了。
于是他展开画作。
一方巍峨的阁楼,楼后无垠星空,日月齐辉,楼前阴阳轮转,万民朝拜。
阁楼两侧挂着一副对联。
乾坤扑朔,日月星辰,断数知古今。
天机迷离,阴阳五行,定卦晓吉凶。
徐冉简直惊悚:“这对联接了怕是要遭天罚!”
随后又找了半天,并无横批,不禁笑道:“这臭小子,居然不加横批,经常写什么都只写一半。”
张溯却是指着阁楼中央,问道:“这里画的是什么?”
“我看看。”
徐冉凝神看去,按理说阁楼中央应当端坐着一个人,但他却只能看见几个圆圈,隐隐勾勒出人形轮廓。
张溯疑惑道:“这送给你的画,应当画的是你吧,这圆圈是不是有什么深意,总不至于是故意偷懒没画吧?”
“不知。”徐冉顿了顿,忽而想到林云所说的纸片画,需要隐去万物万灵缺陷丑恶,所以……
徐冉忍不住笑骂道:“这臭小子,临走还摆我一道。”
张溯听闻缘由,评价道:“有些幼稚。”
“幼稚?”徐冉摇头,“幼稚不一定是缺点,更何况,少年心性,岂能不幼稚?”
“你很看好他?”
“看好倒不至于,但我很欣赏他的性格。”
张溯皱眉,有些不解:“既然欣赏,为何不保?以你之实力,纵使规则限制,也能再保他一程……仙台之上,一猫一狗,石家三兄弟,必有冲突,他与猫狗在一起,若被卷入其中,以其凡人之躯,恐怕……”
话没说完,徐冉便打断了他:“其一,客来,迎之,非是亲之、怜之、爱之等,所谓迎之,做好第一步引导即可,剩下的理应是客人入乡随俗,因而我们的职责已完成;其二,我观其近日气运,颇为旺盛,无灾无祸,因而无须担心。”
“……”张溯沉默了片刻,说道,“你直接说第二点不就好了。”
……
仙台之上,林云紧紧攥住拳头,掌心沁出汗水,微微湿润。
光环笼罩住的房间仿佛是被凝结的一片时空,没有任何不适之感,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上升,但是看着窗外飞速下降的景物,林云知道自己正向着万丈高空前进。
这方天地自然生成的云很高,高达万丈。
也正应如此,大部分高耸入云的山峰其实并非是真正高到足以刺破这层云海,而是有修士攫取云气,将其凝于山峰表面,亦或者布置云雾大阵,自行营造云雾。
辽阔无垠的天穹之下,云雾如海,似怒涛一般翻涌,延伸向无穷远方。
烈日耀辉从云缝间洒落,给云海染上了一层层灿金色的轮廓,当真如海面一般波光粼粼。
随着一阵轻颤,仙台停止上升,驶入云海天路之中。
此时,四面都是被炼化过的云气,纯白无瑕,虽散发出莹莹白光,却是将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少年悻悻然收回目光,显得意犹未尽。
“还以为能一路看下去呢……”
……
一旦失去了新鲜感,旅途总归是漫长且无聊的,更何况小小的房间之内,其实也没有多少新鲜可言。
窗外一直是白茫茫的一片,墙角的两人牵着手,也都沉默不语。
当仙台位于云海天路之中时,其实已经可以离开房间四处走动一番,但少年也懒得出去。
他坐在蒲团上,思来想去,觉得理应将刚刚看到的一幕记录下来。
于是少年从包裹中翻出一卷纸,摊开在地上,又取出一只竹笔,开始在纸上画出刚刚看到的景象。
漫天云雾,万道金光,白玉仙台,绵延天路。
画完后,少年思索了片刻,又提笔写下一句话。
素云卷波荡轻尘,金霞映日绘天路。
只有一句,但少年已是十分满意,并不去想下一句,而是将纸张仔细折叠好,重新放入包裹之中。
少年知道自己的诗写得很一般,笔法幼稚,韵律紊乱,立意肤浅,难得他人欣赏,但……有些事,只是热爱罢了,自己欣赏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