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城外,自打张贴了那招募民夫的告示之后是过了四天。
再过了今晚,到了那次日天明,这上谷城外的棚林里就该走掉第一批流民。
在之后,还会陆陆续续的开展新的工作,让一切都重新地步入正轨。
这些都是早前就预定好了的事情,也是无法被变更的计划。
但那棚林之中,却有着一户流民,正在讨论着如何去和明日的军爷商讨,自己想要反悔应召的事情。
“大夫来了吗?”
这是棚架里的付安,正向棚外人问询。
不过这回,被问到的却不是男孩陈苓,而是付安的妻子方氏。
经过了那大夫开具的药丸药方,早晚服用一剂,短短几日之内这方氏身上的风热之症竟然是奇迹般的痊愈了。
而这会二人却又是在翘首以待那大夫的回访,在听那付安的一声声问询,言辞之间的声声急切。
“看见大夫了吗?”
“还没,大夫还没来,你不要催啊。”
方氏这会也是心中急躁,又听得付安的一声声催促,眼眶通红,手指攥紧了袖口,犬齿咬住了嘴唇,说出的话也是带着颤音。
此时那棚中躺着的瘦小身躯,高烧不退,倒是没有严重的黄痰,但先前已经是请过大夫探查过,也是与方氏之前同样的风热病症。
虽然是猜想,不过这多半也是自方氏处传染而来。
或许,这也是方氏这会这幅焦急模样的原因。
这短短的四日光景,说短确实是短,说长绝不算长。但男孩那处处操持顶天立地的小小身影却是那么的烫目。
烫的无论是付安还是付方氏都是红了眼眶,烫的那两颗心脏都在生疼。
这会才遮住二人口鼻的,那大夫所赠与的布片又是作何用场呢?
真要到了亲爱之人饱受病痛,才后知后觉得将这布片戴上,是否才能称得上晚了呢?
那布片之上传来的阵阵药香,应当沁入自己这戴罪的体内吗?
“我明天会去找那军爷,我会和军爷都说清楚,我先不去修那什么破路了。”
把那小小脑袋上那温热的湿巾取下,浸入那一旁的陶盆里。
将那湿巾里温热的液体挤出,展开来吸取冰凉的清水,折叠齐整,再贴上那小小额头。
这样的动作,付安已经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
只记得,曾经这躺着的男孩也曾与自己一样,在一旁重复过这样的循环。
“那样的话,军爷会同意吗?”
方氏坐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爱人。
付安却不发一语,这军爷是否会同意,他又如何知晓?
只是无论如何,男孩这幅模样,都不能再受奔波,远离这有大夫的地方。
“老头子我倒是觉得,你二人还是跟那军爷去的为好。”
没举着那根醒目的葫芦棍,眼前这人一眼看过去也就是个寻常老头罢了。
但棚里二人听见这声音,都是破涕为笑。
“大夫,大夫,您快请进!”
两人都是赶紧自那小小棚中钻了出来,为大夫让出空间。
就好像是一时的喜悦使得二人暂时失聪了一样。
那大夫并没有急着进那支棚,叹了口气,是又重复了一遍。
“老头子我倒是觉得,你二人还是随着那军爷去的为好。”
付安这会听清楚了,身边的方氏也听清楚了,二人对视了一样,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不解。
“大夫……您此言是何意?苓儿他不正应当好好安顿下来,仔细调理身体嘛?怎可再跟我们上路奔波啊?”
看着这眼前两人的担忧神色,大夫又是叹了口气,低垂下眼帘。
“你二人,把孩子抱上,与我进城,我们路上再说吧。”
既然大夫说了会有解释,那夫妇二人也就没什么话了,方氏走进了支棚中,多找了两条布料,连带着孩子身下的布褥,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
付安再过来将孩子横抱而起。与方氏一道走到了大夫跟前。
“大夫,您刚刚所说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点了点头,看着夫妇二人,也没急着解释什么,只是挥了挥手。
“先与我来吧,这路可还长呢。”
说完,自己是先走了一步,付安夫妇也是赶紧跟上。
“孩子的病情,确如你们所说,应当是好生安顿,不宜奔波。”
付安走在后面,静静听着。
“但你二人明日应招的差事也是万万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