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真的要死了么？

……

……

……

好像有争吵声，还有捣药的声音。

想把眼睛睁开，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这是在哪里？

全身都在痛，剧烈的痛，但是很奇怪地，这种痛却似乎在逐渐地麻木。

还是继续睡吧。

……

……

为什么在摇晃？

被摇醒了。眼睛终于能眯出一条缝，看到了木格栅，还有糊在上面的厚厚的油纸。

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头顶不远的地方。

还有急促又均匀的喘气声，不是自己的，那是……那像是马的喘气声，在马车上？

真好笑啊，竟然还有马车。

摇啊，摇啊，摇得人昏昏睡去。

……

……

又做了许多梦，梦是连续的，又是割裂的。

与这几年来每天做的梦都是相同的背景，梦里的自己少年英俊，会飞檐走壁，能单掌碎石，更是屡屡巧破奇案，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年少得志。

现实里的自己，却如同行尸走肉，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生活。

曾经孩提曾经的校园时代也是这般人见人爱的好孩子呀，即使早早地就跳了三个年级，也依然是几乎每科都满分的成绩，各种竞赛桂冠的获得者，长辈们口中的未来高考状元郎。

印象里，自从父亲在自己十三岁那年突然中风变成植物人了以后就这样了，父亲是如此的优秀，是最顶尖的外科主任，也是那所最顶尖医学院的副校长，誉满学界，论文著作等身，是他所有骄傲的源泉，而自己也是父亲的骄傲。

但是在那以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在崩塌，成绩滑落了，人也莫名地消沉了。

变得不再爱说话，变得害怕和陌生人打交道，不敢去接触别人的目光。

……

……

这辈子就这样了吧？

勉勉强强考上了第二批次志愿的大学，连专业都是服从分配来的，电气工程？这在当时是什么玩意，继续浑浑噩噩地读了四年出来，依靠家人和父亲朋友的关系，在某国企里找到了专业相关的工作——基层的电工，管理单位的机房和电箱。

也挺好的，稳定、自在，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几乎不需要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

就是这样，混了十多年。

三十好几了，家里逼着相亲了几十个女孩，总是不满意——别人对自己不满意。

闷葫芦、没想法、没主见，甚至连兴趣都没有。

谁能忍受跟这样的一个男孩过一辈子——是的，还是个男孩，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三十多岁的老“男孩”。

……

……

睡吧，如果这是梦，那就彻底地睡去不要再醒来。

如果不是梦，那也挺好的，无所谓，废了，反正都废了。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