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下倒影着他们生前最光鲜的模样，

拽着衣角的女子，

紧握着木剑的稚童，

衣着华丽的妇人，

文质彬彬的少年，

气度不凡的男子。

每一个都栩栩如生。

而湖面上显露的却是一具具无头的尸体。

他们背对着自己，

一动不动，

排成一排，

像堵墙，

矗立在自己面前。

曹化蛟发现他们居然就是囚车里那些被斩首的人。

接着，可能这些无头的尸体觉得他们站在这里并不能起到什么威慑作用，

于是，

其中一个率先弯下双腿，跪的笔直，

然后第二个，

第三个，

同外边一样，除了少数几个还站着外，几乎所有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曹化蛟冷漠注视着面前这群朝他跪拜的人。

“呵”

他冷笑道：“他们把自己当什么了？”

“神？”

曹化蛟表情冷漠，

经过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下，面对一群自以为虔诚到把命运交给神灵定夺就能换来回报的人，还不值得他付出同情。

“一群傻子，”曹化蛟不岔道。

凭自己面对红衣老儒生的态度，他敢说出这句嘲讽的话。

如果他们试着反抗……，

那自己可能大概率会，

选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为他们摇旗呐喊！

曹化蛟嘴角上还挂着讥讽，

下一刻，这片昏暗区域的上空，

一袭鲜艳红袍飘然而至，

红衣上散发出浓郁的法则之力，不见人影，却有苍老的声音传出：

“离开此地，吾护你神魂不灭。否则，吾让你魂飞魄散。”

“又来？”

曹化蛟盯着这袭跟外边那个老疯子穿的一模一样的红袍，

他想骂娘，

想狠狠唾他一脸，

“特么的阴魂不散”

忽然间，他愣住了，

这一幕貌似有些相似。

在外面随手就能湮灭自己的存在，在这里居然又开始委婉折中起来

虽然还带着威胁的语气，但明显是后缀。

曹化蛟笑了：

“明明可以直接抢的，但偏偏要跟自己讲道理。”

“是不是意味着他在心虚？”

“你视自己为神明？”

“呵呵！”

曹化蛟自嘲一笑，

他躺在泥泞中，即使呛水不能呼吸，也依旧掩饰不住他翘起嘴角上透露出来的嘲讽笑意。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那怕自己就是鬼魂，也依旧倔强的想指着自己的尸骨告诉芸芸众生，子不语怪力乱神，然后在尸体还没长出獠牙的时候，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曹化蛟笑的很荒缪，无关他现在悲惨的状况，因为这一刻他从这袭红衣里看到了颤抖，看到了谎言被拆穿后的…错愕。

他甚至透过红衣，想象到了外边那个老疯子后悔的表情。

这种感觉让他畅爽，

像是一个突然被攻破心理防线的高冷御姐，在你面前露出楚楚可怜任人揉捏的模样，

亦或者说你突然成为坐怀不乱的君子，在抵御她包臀裙的诱惑，还能细心地发现她居然穿着一双破烂丝袜。

尽管这种比喻在这个场合有点不合适。

但曹化蛟还是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

他就是在恐吓我，

他不能对自己构成实质性威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