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启程广右(1 / 2)

北方总坛下设梼杌、穷奇、混沌三个分坛,各自在巴蜀、陕西、西夏一带招收门众、扩张势力,其中梼杌坛的本部和总坛本部一样设在成都府,只不过一个位处城内,一个位处城郊。

梼杌坛的本部乃是设在城内南街上一间名叫“凤啼坊”的妓院中,坛主苏引鹤,同时也是这家妓院的老鸨,每年可以向上贡献数千两白银,再加上风月之地能为贿赂成都府的上下官僚大行方便,因此深得总坛器重。梼杌坛本部的弟子以凤啼坊的护院身份作掩护,受场地限制,也常常到青馆里和传道弟子一起练功。

“两匹快马?又去发条城?好说好说,”苏引鹤坐在茶几旁,招呼小厮来补上水果。苏引鹤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美妇,原本容貌似乎不甚出众,但久惯风月,脸上的妆容、头上的簪钗煞是精致,满脸是妩媚和露欲;身上那条紫缎抹胸外罩绿萝轻纱裙也颇能摄人魂魄,露出肩颈处雪白的肌肤,“羽楚妹妹还要什么,尽管吩咐。这位小兄弟也是,不在姐姐这儿作一阵耍子再走吗?”

两人连忙拒绝,姜羽楚见王险的脸已经红到耳根,赶紧道:“苏姐姐,这是我们孙师兄给你的,内容重要,还请垂阅。”她从行囊里掏出那封信来,递给苏引鹤;对方愣了一愣,问道:“这小孙也是假斯文,还写信?你们范坛主呢?”

姜羽楚把桌上的茶杯往前一推,起身道:“苏姐姐对不起,一切都在信里了,我二人还有要务在身,十万火急,先失陪。”

“啊呀——”苏引鹤也站起来,王险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真这么急呀,那——那我去差人给你们牵马——”

三人来到院子里的马房中。苏引鹤指着一乌青、一枣红两匹骏马说道:“这两匹马一匹唤作'飞火',一匹唤作'急云',虽不是日行千里的游龙,却也是百里不疲的宝驹;四川到广南路途崎岖艰险,这两匹马均有山林水泽如涉平地的本领,两位可要好生照料着。”说罢,便唤来马夫,招呼着备好马鞍、脚蹬和笼绳等骑具。

两人牵着马走出院子,姜羽楚朝苏引鹤一拱手,道:“谢姐姐赠马,到时返回,这马若敢痩一斤,我自把我身上的肉割了补你。”

苏引鹤捂着嘴咯咯直笑。“你呀你,讲话还是没个正经,到总部多给你姐姐美言几句,少摊派点缴银任务下来,姐姐就把关老爷搬下来、把你贡上去啰!”

说着,她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锦囊,不由分说地塞到姜羽楚手里,笑嘻嘻地说:“给,这是姐姐额外送你的二十两银子,可千万别说给范坛主听,他知道了,还以为我闲钱不少呢。到时明年的摊派重了,我可不饶你。”

昨日变故仍在心头,姜羽楚此时根本笑不出来,但为了不辜负苏引鹤的一番心意,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苏引鹤阅人无数,岂会看不出她的无奈?心下自忖,一定是帮里发生大事了,待会要好生读读那封信。

王险却不甚在意,见这个“苏姐姐”确是千娇百媚,笑着说:“谢谢苏坛主美意了,改日再见,必——”他想到此处是风月之地,姜羽楚又在身边,不便开那种玩笑,慌忙改口,“——必双倍奉还马钱。”

他这句“双倍奉还马钱”实在语出古怪,饶是苏引鹤颇识人情,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姜羽楚怕大家尴尬,忙催促道:“徒儿,该走了,咱们还得赶路呢。”说罢,翻身跃上“飞火”,双腿一夹马肚。那枣红骏马一声清啼,便向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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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城后,向南行了三十余里,路旁花木渐稀,天上日头正盛,道上的人、车是愈发地少了。两人并驾齐驱,望着远处连绵无尽的群山,心中的隐忧不免忘了大半。

姜羽楚望见前面有座客栈,此时胯下“飞火”已气喘吁吁,臀股燥热,当下便和王险商议,先让人马去客栈里歇一歇。“急云”不甚听话,早已颠得王险七荤八素,听要歇息便立刻应允。

进了院里,小二先来牵了马,又把二人招呼进大堂。大堂摆了整整十二张桌子,甚是宽敞,此时正是日中,官道上往来的旅人和客商们倒也坐满了五六张桌子。姜羽楚一进店中,一些人便把眼睛贼溜溜地往她身上睃。

“两碗肥肠汤面。”两人刚一坐下,姜羽楚便招呼道。

“我那碗别放香菜。”王险补充道。等小二倒了茶走开后,他压低嗓子问姜羽楚:“肥肠汤面?”

姜羽楚点点头,神色坚毅,“肥肠汤面。”她镇定地重复道。

“二十两银子,吃肥肠?”王险伸出两根手指,在姜羽楚鼻尖晃了晃。

“对不起,我不知道小师傅不沾荤腥,”姜羽楚回过头去,“小二,换碗素——”

“别别别——”王险赶忙制止她,“肥肠肥肠,肥肠也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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